“毒可杀人,亦可救人,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线之隔,截然不同。”
苏筱淇不由轻声念出此句,心头也多了几分明悟。
“自古医毒不分家。能制毒,也能解毒,才是真正的毒医。”李婆婆轻轻说道,这也是她毒医名号的由来。
“是,李婆婆,我明白了。”苏筱淇点点头,原是自己狭隘了,以为学毒只能用于害人。
重生至今,苏筱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报仇上,杀身之仇,杀子之恨,这些仇恨每每压得苏筱淇快要透不过气来。
不管是李婆婆、千霜,还是风岚、风颜,苏筱淇最初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刻意去接近去结交,以谋求报仇所需的资本。毕竟自己太过弱小。
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相处日久,不知不觉中,苏筱淇也渐渐交付了真心与信任,也拥有了美好的情感。
只是做一个满心恨意,满手鲜血的刽子手,未免有些糟蹋老天爷给予自己的这次重生机会。
除了报仇以外,这一辈子,自己也要好好活着,或许,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此刻,前路的茫茫迷雾,似乎被一束金色的阳光,破开了许多。
李婆婆瞧在眼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个淇丫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有时候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恨意,自己瞧着也有几分心惊。
千霜也似有所感,眼神里多了些许温暖与坚定。
两个小姑娘的生命里,从此不再只有“仇恨”两个字。
过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小姑娘才将整本册子粗粗翻看完,眼里都是惊叹之色。
这本册子里,记载了许多罕见的毒药,普通人可能闻所未闻。
每一种毒药,都配了相应的手绘图片,纤毫毕现,这些毒药仿佛都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一般。
另外,每一种毒药都详尽地标注了生长环境、外观性状、毒性大小、症状表现、制毒工艺、解毒方法等,无一不备。
“李婆婆,这本毒经究竟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也太厉害了?”苏筱淇好想知道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书册来。
“这本毒经,是我师父所作,也是师父的毕生心血,一共记载了九九八十一种毒药。”李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怀念。
如若不是师父,或许此生,自己也只能困于那个富贵牢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毫不夸张地说,你们只要好好研习这本毒经,融会贯通,那么在制毒一途,就能远胜许多用毒之人。”李婆婆点出了毒经的珍贵之处,自己也不过刚刚入门,就已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声名。
苏筱淇如获至宝,一把将册子抱在怀里。徐清清、徐清风,你们等着享用我亲手炼制的各种珍稀毒药吧。
猝不及防间,小雪从屋外蹿进来,直奔苏筱淇的怀中而去。
“啪嗒”一声,苏筱淇阻拦不及,册子被小雪一爪子踩掉,落在地上。
“哎呀!”苏筱淇一声惊呼,心疼不已,赶紧将册子捡了起来。
这本册子有些年头,自己刚刚翻阅起来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损毁些许。
这下子,册子该不会有所破损吧。
那可是李婆婆的师父所作,意义非同一般。
小雪,你的小狐狸命堪忧啊。
灵狐的肉质不知道鲜不鲜嫩?
狐狸肉,到底是红烧好,还是炖汤好,也不知千霜会不会做?
须臾间,苏筱淇心头已是闪过万般念头。
“咦?这册子质地竟然很坚韧?”苏筱淇微微一惊,这本册子的材质好像不同寻常得很。
“这册子,乃是我师父亲手制作,选用珍贵的紫貂皮,加以上百种珍稀药物熬制的药汁足足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李婆婆目光留恋地看着册子,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如此下来,这册子不怕水泡,不惧火烤,可百年不腐,千年不朽。”
苏筱淇听得心驰神往,千霜也是难掩激动之色。
这本毒经的价值,不可估量。
“七日之内,你们两个小丫头要把这本册子抄下来。”李婆婆定下了抄书的时间。
两个小姑娘神色微僵,怕是接下来的七日,除了抄书,就是抄书了。
“李婆婆,那要是抄不完呢?”苏筱淇不怕死地问道,将自己包扎着的左手腕显露出来,显然是仗着自己伤员的身份。
“抄不完,那就少学一点。”李婆婆轻“哼”一声,根本不买账。
“抄得完,肯定抄得完。”苏筱淇马上拉下衣袖,乖顺下来。
还有千霜陪着一起抄书,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受苦受难,这就很好。苏筱淇瞧了一眼千霜,默默地思忖着。
千霜有些莫名其妙,自家小姐刚才看过来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雪漂亮的狐狸眼一眯,偷偷地溜出去了。
哎,饲主的眼神太过微妙,小狐狸还是早跑为妙。
“就从现在开始抄书吧。”李婆婆轻飘飘的话语落下来。
“好咧,李婆婆。”苏筱淇脆生生地应下来,不能反抗,那就顺从,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李婆婆。”千霜眼底也有喜悦之意,未来可期,不是嘛。
窗外,阳光正好,小雪满院子欢跑。
似乎,抄书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前世今生,苏筱淇头一次吃了抄书的苦头。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考验耐心和精力的事情。
逐字逐句地抄写过程中,需要保持专注和耐心,不然很容易就出现漏字、错字。
“啊~又错了!”
“呀~怎么又漏了!”
“哎~抄错行了!”
厢房里,时不时就响起苏筱淇的大呼小叫声,伴随着一张张作废的纸,还是有些心痛。
第一次,千霜被吓得手一抖,一滴墨水砸在白纸上,晕染开去。千霜也跟着作废一张。
后面,千霜淡定了,兀自书写,完全不受苏筱淇干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万幸,苏筱淇也渐入佳境,慢慢适应了抄书。
夜幕降落时分,李婆婆让两人停下了抄书。
此时,两个小姑娘已经不停歇地抄书三个时辰之久。
刚一停下手中的毛笔,苏筱淇只觉得手指和手腕无比酸涩,脖颈也有几分刺痛。
苏筱淇慢慢活动着身体,不时倒抽一口冷气。
抄书,还怪辛苦的。
李婆婆把两人所抄的内容放在一处比较,一张字迹端正娟秀,一张字迹略显潦草,前者显然是千霜所书,后者自然就是苏筱淇所写。
“淇丫头,虽然你年岁还小,但还是要耐住性子,毛毛躁躁的可不行。”李婆婆的话并不重,念在苏筱淇年纪小的份上。
实际,前世+今生,年纪并不小的苏筱淇,忽地红了脸。
重生十一岁,自己好像也有了小儿心性一般。
“砰、砰、砰”,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