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快些!”
田芯伊被女佣小声又着急地催促往前走,夜晚的后花园虫鸣声不断,偶然有风拂过,桂花树下纷纷扬扬。
不久前,姨母让她去二楼的客房送醒酒茶。
客房里有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氏新上任的掌权人,今晚来田宅贺寿。田家多年苦心经营,在海市也是说得上号的人家,无论黑白,今天都来了不少,更遑论是周氏如今年纪轻轻就处事滴水不漏的掌权者周胥承。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不知是推脱还是真的有些醉了,周胥承接了个电话,跟在场人说了声抱歉后,就进了田家为他准备的二楼客房,再也没出来。
姨母现在让她去送醒酒茶,当然是有意为之。
田氏如今式微,上上下下仅靠姨母在苦苦支撑,身为田家的儿女,被精心教养,为的便是能延续家族的荣光。比如,与如日中天的周氏联姻,成为周太太。
如果在三天前,以她对周胥承的爱慕,现在也不用女佣催促,自己怕是早走过去了。
只是她现在思绪絮乱,还带着惶恐不安。
是的,就是不安。
这都源自三天前的一个梦......
梦里她也是这样被安排来送醒酒茶,乖巧地听从姨母安排,在喂了周胥承喝下醒酒茶后,红着脸拉下裙侧拉链,颤颤巍巍地抱住了他的腰。
不过没等到姨母安排的人进来坐实两人的关系,却被林太太先一步闯了进来。
林太太乃是周家老爷子大老婆娘家的表侄女,虽然隔离着不知多少层,可她向来以周家的长辈自诩,她借口要关心小辈,门口守门的女佣哪里是她带来的那么多人的对手。
本来听着外面的声响,田芯伊觉得不对,正慌慌张张地要起来,却发现裙摆不知什么时候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林太太与众人一闯进门,就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
而这么大的声响,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被吵醒,他按着眉眼坐起来,眼睛带着审视看了一圈的人。
也包括她。
田芯伊脑子里“轰”了一声。
早在众人闯进来时,她的脸就红了个彻底,羞耻地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后来,也只听到男人一声冷漠的“都出去。”
梦境到这里,田芯伊就被吓醒了。
本以为只是个噩梦,没想到第二天,姨母就对她交代了要她接近周胥承的事。
周家要给周胥承安排相亲了。
而今晚为止的一切,都与梦境一一对应。
“小姐,快进去吧!”
女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低声说。
思绪回笼,竟已走到了二楼客房门口。
田芯伊心不在焉地点头,犹豫了一下,心知自己逃不过,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四周暗淡无光,仅靠着会客厅的窗口,倾下一抹蟾亮。等适应了房间的昏暗,她便移步往里面走去。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味,走到卧房门口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微弱的光晕让人看不清脸,但明与暗却描绘出了男人的大概轮廓。
头上的碎发,高挺的鼻梁,下巴的幅度,与她记忆中毫无二致。
田芯伊怯怯地走过去,才发现男人这时皱着眉,紧闭双目,脸上也微微泛红,就连衬衫上的领带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眼神无意看到他裸露的胸膛,如烫眼一般慌慌张张移开视线。
她强装着镇定把托盘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因为太过紧张,托盘碰到茶几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心里一颤。
田芯伊立刻紧张地望向床边的男人。
幸好,他没醒。
自己确实太一惊一乍了,按照三天前的那个梦,他此时睡得正沉,现在她只要再等一会儿做做样子,再赶在林太太那伙人来之前离开就行了。
虽然事情没成,但她相信,姨母是不会为难她的。
这样想着,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不过在这个满是他的气息的房间,田芯伊还是浑身都紧绷着。
田芯伊小心翼翼地转身,正要退出卧室,一道带着些许沙哑和低沉的男声却突地响起。
“谁在那?”
伴随着衣物的摩擦声,男人捂着额头,坐起来靠在了床头,只是他双眉紧皱,好像还未睁开眼,看着似乎很难受。
田芯伊立刻转身,顿时心跳如雷,胸口咚咚地吵。
她低下头,嘴唇都微微颤抖,“是......是田总怕周总醉酒难受,所以才......才来送醒酒茶。”
田芯伊知道周胥承不认识她,所以潜意识把姨母唤作田总,想要蒙混过关。
空气安静了一刻。
或者是田芯伊度秒如年。
她强装着镇定,但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在触到男人的脸时,又缩了下来。
“拿过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天生的疏离,缓缓流淌进田芯伊的耳中。
田芯伊不敢不从,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来保持镇静。
与他的初次见面,谁能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心里的懊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但面上却不敢表露,一直低着头,只祈祷待会能早点离开。
“有点烫,您......您小心。”
手举着许久,也不见男人伸手去接,田芯伊怯怯地抬起头,愕然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与她的视线相撞。
“田小姐,我有那么可怕吗?”男人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绅士和煦。
原来他知道是她。
田芯伊本来就慌张,听此手不由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生理性的疼痛立刻让泪水蓄满她的眼眶,但她却不敢喊出声。
“周......周总。”
她把茶杯放在旁边,悄悄把双手藏在背后,有些不知所措。
被男人的眼光这样看着,她所有的心思,田家对他的算计,好像都无处遁形。田芯伊知道男人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好说话,不然,周家也不会在他接收的两年内,就并吞了三家老牌竞争对手,一跃成为海市说一不二的鳌头企业。
他不是个善茬。
面前响起声,再次看过去,男人已经从床上起来,突然拔高的身影,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月光从窗边洒入,两人的身影被映射在墙上,越发显得女人娇小。
男人打开浴室的灯,身体懒懒地靠在门上。
“田小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