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子时,喧闹了一天的京城,开始安静了下来,这几日,夜市刚重开,有许多百姓不敢来了,萧条了一些。
巡街的人也少了,只有些许更夫打着更。
冬日的夜,有些静谧。
但是听雪楼的人,并没有闲着,还在寻找着景家的死士。
一个听雪楼的人,名叫王齐,在自己的范围内巡查着,最后一趟了,之后就要回家休息了,也忙活一天了,很疲劳了。
王齐属于越疲劳,思维越敏锐的人,走着走着,发现了情况,一处民房,带着前后跨院,白天是相当安静,他当时还想,挺好的房子,怎么没人住呢。
现在,从院子里传出来了人声和切菜的声音。
是人是鬼?
他没有贴过去,而是按照原来的方向继续走,转了几个弯,去了后院外面。
这次再听,确定了,就是人。
鬼哪会说“昨天的菜太咸了”之类的话。
他跺跺脚,院子里瞬间安静了,说话的人和切菜的都没了声音。
有鬼!当然了不是真鬼,而是有问题。
他没有停留,又走了。
找到了听雪楼的暗线,把消息传了上去,要上级自己判断。
消息传的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暗幽手里。
京城势力繁杂,隐藏的势力多了,怎么才能判断是不是景家的人呢,这是个问题。
他也坐不住了,自己来到了院子周围,这时候里面已经不出声了,看来也知道了外面有问题了。
他派了几个人前后守住,自己去找了京城知事,一个八品的小官。
主管的就是京城的房屋地契。
这种小官,也住在北城,只是很偏僻的地方,不是很豪华。
也不顾及几点了,暗幽直接就拍了门,把这个知事叫了起来。
知事叫黄东,从炕上起来,披上大衣,走到了门口,嘴里骂骂咧咧,“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他娘子也醒了,找来了火折子,点着了屋里的油灯。
一推门,看到了暗幽,脸上马上换成了恭敬的神色。
“原来是听雪楼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黄大人,打扰了,我想问问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他报了地址,可是黄东一时也想不起来。
“楼主,着急吗?白天我帮你查查?”
“黄大人,还是有些着急的,你看能不能……”暗幽说着话,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八品的知事,表面上的俸禄也就是五两银子一个月,这是二十个月的工资。
黄东看了看,没接,躲开了身位,“楼主,你看我家里,我要是想收钱,还至于这样。”
暗幽看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头,一个隔间,还有个卧室,卧室里就几个柜子,有个木头拼成的桌子,还有炕,隔间里有个写字的地方,还有个小的炉灶,就没了,很朴实,甚至不如一般的小康之家。
主管房屋地契,别看官小,油水可不小,看来这黄东真是个好官。
暗幽肃然起敬,心中暗暗佩服。
“那我就不侮辱黄大人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他收回了银票。
“那听雪楼主等候一下,我穿个衣服,跟内人交待几句。”黄东把门关上了。
“相公,这是什么人?”
“你别管了,知道了没啥用,我去一趟衙门。”
“不会掺和进去什么大事吧?”
“大事也是我这种官员能参与的?在家等我。”
穿好了衣服,黄东出来了。
“久等了,楼主。”
“黄大人不必叫我楼主,你长我几岁,叫我小暗就好了。”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衙门。
值班的人还愣住了,这黄大人来干什么?
上前打个招呼,黄东点了点头,“来查个底,你继续待着吧。”
带着暗幽来到了屋内。
他去调来了地契的底子。
地契的名字写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牛凌霜。
好听的名字,一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可是这个名字对两个人都有点陌生。
黄东略有些迷茫的看着暗幽,“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不知道是谁。”
“能不能查到她在京城还有哪些地契?”
“我带你去见个人吧,他如果不知道,就查不出来了。”
在衙门的后院,有个小屋子,点着个小的油灯,门可能没关紧,有风进去,油灯的火焰,忽明忽暗。
“刘爷,醒着吗?”
“谁啊,进来说话。”
黄东带着暗幽走进了小屋子里,一个床,上面有些被套,都脏的不成颜色了。
这位刘爷弄了一个花生米,喝着一壶酒,自斟自饮。
“小黄啊,大半夜的来衙门干什么?”
“刘爷,这是我的朋友,想打听点事儿。”
“朋友?你也有朋友?”
“看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没有朋友了。”
“坐吧,什么事儿啊?”
“这份地契的主人,牛凌霜,您认识吗?”
黄东把地契给了刘爷,刘爷看了看,又看了看黄东,最后看了看暗幽。
“仇家?”
“不是,想买这个跨院。”暗幽回答道。
“大半夜来我这逗闷子?想买就白天来,街边上划拉几个牙行的人,地缝的老鼠都给你抓出来,还会问我?”
“不是想逗您,而是关系重大,不想您老掺和进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回刘爷,他是听雪楼的楼主。”
“听雪楼?听过,京城里水最深的几个地方之一,背后就你这个小娃娃啊。”
暗幽看着刘爷半夜还在喝酒,一看就是个酒鬼,只好投其所好,“刘爷如果告知,以后每天我都派人过来,送最好的酒来。”
“最好的酒?口气大的咧,你见过最好的酒吗?有这个心意就好了,也不用好酒,烧刀子每个月三十斤,能不能办到?”
“一言为定。”
“牛凌霜,在京城可是有几处地产的,她自己住在北城甲子胡同,第三家。”
“刘爷对京城了如指掌?”
“不敢说,不敢说,但是我从二十岁就在这当差了,啥都记得,记得太多也难受,老了,不敢睡觉,一睡觉就是无数的人跑进我脑子里,只能喝酒,醉了,也就好了。”
也不知真假,又喝了一杯之后,刘爷真就睡过去了。
两个人只好告辞,出来了,“刘爷有家人吗?”
“没有,一直一个人,也许有几个相好,但是没成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