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已经占据延安府已经有月余时间了。
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是,莽子和苗兴一已经进入了关中平原,正在向着黄河进发,王树山他们也带着火炮装备在支援的路途上,对于莽子他们的战斗王树亭不是很担心。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抓紧时间将流民和新搬迁过来的百姓安置好,刚刚统计出来的田亩也要分配下去,节气不等人,再过上一两个月就要开春了,农时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好在土地够多,即便算上这些流民和新来的百姓,两地也不到五十万人口,土地却有四百万亩,平均到每个人都能分到八亩田地,一个五口之家算下来就有四十亩田地,即便有灾荒,只要不征收重税的话百姓们是能够活下去的。
之前陕西的百姓之所以生活不下去,究其原因旱灾是一部分,更主要的还是土地兼并太严重了,官僚士绅不用交税或者是只交很少一部分,而大部分的赋税都转嫁到那些自由民身上,一个人要承担几个甚至十几个人的赋税,能活下去才怪呢。
对于王树亭来说,陕西起义军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把县乡一级的地主士绅阶级基本上开霍霍光了,不然如何从他们手里取得那些土地就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事情,强硬收取必然会激起地主阶级的激烈反抗,用钱赎买那根本就不现实,哪有那么多的钱啊!
现在好了,整个延安地区,地主士绅阶级所占的土地已经不及全部土地的一成了。
王树亭决定只要他们不搞什么幺蛾子就暂时不管他们,将闲置的土地给百姓们一分,公布税率,那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再租种他们的高额佃租的土地了,到时候就更好计较了。
不得不说,两府的各级官员为了在新主子跟前好好表现,都是用了心的,上到知府大人,下到须臾小吏,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仅仅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将土地全都分配了下去,流落在各县的饥民也都是就地落户分配了土地,王树亭派下去暗访的人员也被这些人的效率所震惊。
很快就到了开春,虽然天气依旧是干旱,但是丝毫没有减少百姓们在土地上劳作的热情。
新分配到手的土地,和刚刚颁布的总共加起来只有两成的赋税,而且新的官府还规定,不管什么时候对于农户所有赋税总和都不能超过两成,如果需要更多粮食官府会花钱购买,此为永例!这项政策就足够让百姓们想尽一切办法来种好粮食了,没有水那就自己去挑,没有牛那就自己拉套。
最近官府还专门组织了人,在每个村子里寻找适合打井的地方,只要打出井水,辛苦一些庄稼总会获得不错的收成的。
说到打井这还要着重的感谢一下徐平川,自从有要入陕的想法开始,他就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解决干旱的问题,以前的百姓都是靠天吃饭,除了蝗灾和洪涝,最怕的就是干旱,蝗灾和洪涝那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能看老天爷高兴不高兴了。
至于干旱还是有办法解决的,那就是打深井抽地下水,但是对于陕西黄土高原上来说,那五六十米甚至百米之下的水层根本不是老百姓靠挖掘就可以做到的,徐平川就想到了打井机和压水机了。
只要有打井机,不管你多深的土层总归是能打通到地下水层的。
这个做起来比车床要简单的多,利用空心的铁管,靠自身重力在地上打洞就行了。一个铁架子,一尺宽的铁管,里边加上返流板,用铁链链接住铁管,直接地上夯,土地太干就浇上两桶水,将泥土用铁管带出来,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到水层。
井中有水之后,做一个空心滤网状的铁桶沉到水中,中间用铁管链接,再在地面上做一个铁桶,用牛皮做成皮塞,上面有一个活塞,下面有一个阀门,这个活塞和阀门都是单向阀,使空气往上走而不往下走,活塞往上走时,阀门开启,可以将下面管子里的空气抽到上面空腔来,活塞往下走时,阀门关闭,空气从活塞边上冒出来,如此循环将下面管子里抽成真空,水就在大气压的作用下,被抽上来了,但有时密封不好,活塞往上走时外面的空气会漏进去,活塞往下走时,空腔的空气也可能从阀门出漏进下面的管子里,这样就很难将管子抽空,由于水有一定的密封作用,加上水后密封效果提高,很快就能抽上水来,引水的作用就是密封。
这玩意弄出来就是有点费人,需要用水的时候得不停的有人压水,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出水就行了,几个村子能打出一个水井来,多修建上几个蓄水池,日夜不停的取水也能够满足老百姓的用水需求了。
徐平川鼓捣出来之后,就在山西实验过,只要不是倒霉打到岩石层,山西基本上二十到三十米就可以出水,但是来到陕西之后,在延安实验,超过五十米之后才出的水。
此举得到了王树亭的大力支持,在现在这种急需铁料打造武器装备的时候,王树亭还动用了万斤铁料,让徐平川生产了数十台打井机,组成专门的打井队,分配到各县去打深水井。
这绝对是天下第一号的得民心举动,在第一口水井从延安城的地下打出来的时候,百姓们爆发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久久回荡在王树亭的耳中。
在每个街道打了一口井之后,延安城中王树亭可以自信的说,即便他现在不在城中驻军,明军也别想拿下这座城池。
原本对王树亭爱搭不理的延安知府张辇,都在第一时间给王树亭写了谢恩的折子,这平时可是给皇帝老子才用的东西,张辇已经无法表达对王树亭能救下全延安府百姓的感谢之情了。
陕北这边在忙着打井,关中那边正忙着攻打渡口和潼关,山西这边却已经动弹不得了。
自从开春之后朝廷官兵就已经截断了通往陕西之路,陕西榆林、延安被叛军攻占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黄河两岸,也已经到了京城之中。
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三省总督洪承畴都不知道从哪里天降了这么一支叛军出来,根据逃出榆林的王定等将讲述,这支叛军不仅军容整齐而且装备精良,火器更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这怎么能不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重视程度甚至都超过了对现在正在山西肆虐的农民军了,四下打探之后,不难得出这支叛军是从山西入境陕西的,而且根源直指吕梁地区,不止有一批探子跟洪承畴报告有大批的农民向着陕西迁移了。
这还不能够想明白那洪承畴这三省总督就真是白干了,仔细探查之下,才惊觉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隐藏着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关键这支力量还在陕西最虚弱空虚的时候直接刺了一刀。
当即方山、娄烦、静乐等多地知县被革职查办,开春之后朝廷大军开进吕梁清缴叛军残余势力,使得那些没有跟着搬走百姓受尽了苦难。
好在黄文瀚的迁移工作也基本上宣告结束,重要的工坊和物资早就搬到了陕西,趁着官兵没有出现在黄河东岸的时候拆除了浮桥,隔断了官军直接进攻陕西的可能。
崇祯皇帝接到洪承畴的详情奏折之后,就在御书房中隔空对着那几个县令大骂,这也基本上注定了那些官员最后的结局。
骂归骂,但是事情还得解决,皇帝召见内阁,最后决定命洪承畴率部返回陕西关中反击贼军,宣达总督张宗衡,陕西巡抚许鼎臣继续对山西的农民军进行清剿。
不过在洪承畴还没有整顿好兵马出发,就接二连三的传来噩耗;
二月初二敌军攻占韩城,炮击河津渡口;
二月五日贼军攻占夏阳渡;
二月十日贼军攻占朝邑炮轰蒲津渡口封锁黄河;
三月初十潼关被陕西贼军攻破,信报上说,贼军用重型火炮对着潼关连轰十日,城中士卒百姓死伤甚众,后敌军用数千斤火药炸开一段城墙,在优势火器的掩护下突入潼关,至此潼关失守,城中万余兵马除逃出千余人,其余全部被俘。
洪承畴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贼军的图谋真的好大啊!这是想一口吞下整个陕西甚至西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