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林和二顺、二嘎他们走了,这里只留下了莽子。
莽子其实是最想去的,可偏偏是他留下了,为此还生了好几天的气。
不过也没办法,不管是在王树亭还是徐平川的心中,莽子是一个很好的勇将,你要让他亲冒矢石,冲锋陷阵那没问题,因为他热血、胆子大;但是你要让他去独立统领一方,随机应变那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再说了身边也不能不留一个信任的人来统带兵马啊!
二顺和二嘎都已经有了后,从村里给他们娶的媳妇,除了长的好听话,而且还好生养,到现在每人膝下都已经有两个娃娃了,只有王树林还没有,在确定了要让他走的那几个月里,王母一连给他娶了三个媳妇,日日的耕耘,终于在临近出发的时候三个媳妇都有了身孕。
王树林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跟三哥告别:“三哥,那我就启程了,反正现在我也有后了,如果我死在外边,就让娃儿们替我照顾爹娘!”
王树亭拍了拍四弟的肩膀:“去吧,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着你!”
王树林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带着人走了,老太太的房间里,王树林的三个媳妇正在抹着眼泪,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哭什么,你们男人还没死呢!都给我回去好好养胎去!等着他回来!”
呵斥走儿媳老太太也是满眼泪水,但是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她要挺起来,帮着儿子稳定住后宅,这几年三儿子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哪一项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当娘的就要支持他,几年之间老太太已经从一个村中老妇成长成了威严的老夫人。
二顺、二嘎和树林他们三个都是在崇祯四年开春时候走的,那时候陕西刚刚赈济过灾民不少起义军解散还乡,地面上还相对比较安全一些,只要不沿着大路走,从小路或者穿山而行的话遇到官兵的风险还是很小的,毕竟他们都携带着大量的粮食和装备和马匹、骡子。
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的发展,王树亭也是掏空了家底,这三百人全部都是骑兵,从草原上那日松那里带回来的蒙古马,每个人都是一人双甲,内层锁子甲外边棉甲,火铳、地雷、火药把库存都给他们了,还有每队上百匹骡子驮着的粮食,可谓是都武装到牙齿了,如果这还不能在当地站稳脚跟的话,那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最后王树林落脚延安府附近山里,王二顺落户到晋南中条山脉,王二嘎去了河南伏牛山。
王树林趁着深夜从吴堡县偷渡到了陕西地界,别看只有一河之隔,入眼的却是满目的荒凉,在山中穿行了很久都没有遇到一户人家,难道是因为我们走的山太偏僻了才没有人烟?不应该啊!
连续两三天的行走,总共才发现了那么十几户人家,有点怀疑自己走错路了的王树林决定转进大路上看看,结果等到了大路上依旧是人烟稀少,不过总算找到了村庄。
只是这村子里的人,怎么说呢,十不存一夸张了点,但是几十户人家的村庄里现在只剩下了十几二十户人家。看到王树林他们的队伍进村,这些村民也不躲不闪,都是呆呆的看着,甚至有个大爷还说了一句:“不管你们是官还是匪,村子里已经没有粮食和女人让你们抢了,如果要杀人的话就随便,我们过不了几天也就饿死了!”
看着村民们那生死看淡的表情,王树林也知道了这陕西的情况得有多遭了,可他又不能看着这些人死,让人丢下两袋粮食,就准备离开,那些村民呼的就扑向了粮食,连滚带爬的,有的人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打开袋子迫不及待抓起来就要往嘴里吃,饿急了的人如果就这么吃下去那肯定是要死的。
王树林赶紧让手下制止他们,将人群分开之后,烧火支起大锅,等到水开之后,先取了些应急干粮合这水化开让人喂给他们吃,才开始放米煮粥,这些人估计都没有尝出那碗东西是什么味道来就进了肚子,看的士兵们直叫可惜。
这些应急干粮可是临行前几个月,徐平川特意让人研制出来的,使用小米和麦子磨成粉,用猪油把混合粉炒熟,里边再加上盐和糖然后用冲压机压成饼,别看这玩意看起来黑乎乎的,可是一小块就能泡出一大碗来,喝上这么一大碗能够迅速的恢复体力,关键是这个玩意用油纸包一包裹保存时间还挺长的,这是让他们在紧急情况下吃的,都是保命的东西,现在给了这些人吃怎么能不叫可惜呢。
喝完糊糊以后,这些村民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体力,一个应该是村长或者族老身份的人,走到王树林跟前拜倒在地:“多谢将军救命,从来都没有见过军队给老百姓吃的呢!您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
“哈哈哈,老人家赶紧起来吧,我可不是什么将军,不过就是一个小队长罢了!”王树林笑着把人扶起来。
“你们不像是官军,更不像是土匪!”老人起身之后才仔细打量王树林他们。
“对,我们确实不是官军也不是土匪,不过是一群想让更多老百姓活下来的人罢了!”
“哎,现在大家都是自身难保,怎么还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啊!”老者叹息一声。
王树林认真的说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嘛!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带领大家活下去!”
“好好,希望老头子我能看到那么一天吧!”
“一定会的!老人家我也想问问您,这山中哪里适合落脚呢?”王树林问。
老者苦涩的笑了一下:“这人都差不多快死绝了,随便哪里都可以落脚。”
“老人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可以长期落脚的地方!”王树亭解释道。
“你们要去落草?”
“就算是吧,既然想要能救更多的人,那就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不能被流贼和官府找到,我可不相信官府!”
老人点头表示认同:“不相信他们好,流贼和官府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后又接着说“如果你想藏在山里,那就再往西边山里走吧,那里人少路也少,基本上不会有官军往里去的,只要你能找到有水源的地方那就行了!不过后生我可提醒你,山里很危险,甚至比外边还要危险,山民性格彪悍,平日里就不好惹,现在灾荒为了口吃的他们是会不死不休!”
王树林晃了晃手里的刀:“嘿嘿,那不怕,我手里有这个!”
煮完粥,分给村民们食用,队伍也在这吃了一顿饭,王树林才挥手招呼士兵,向着老者指的方向,向着深山里走去。
眼看着队伍快要消失,那老者忽然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这些年轻的,不要再跟着我们几个老头子在这里等死了,跟着他们走吧,或许是个活命的办法!”
王树林虽然对自己手里的刀有信心,但是为了保险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是让士兵们轮流着甲护在队伍的外围,每走一段路就进行替换,毕竟穿着三十斤的甲再加上刀枪弓箭怎么也有四十斤,走的时间长了人受不了,至于马匹,没有战斗的时候谁会舍得骑啊,又不是富裕到一人双马那种程度。
每个战士把马看得都比自己重要,每个人马背上放着的那一大袋子救急饼,战士们自己舍不得吃却每天都要给马儿的草料里掺上一小块。每天不管多累都要先把自己的马照顾好才肯去休息。
队伍才走进山里没多久,就有哨兵报告王树林说后边有村民跟上来了,王树林倒也不惊讶,让人将他们叫来询问了情况之后就把他们收入队伍中。
从黄河岸边到米脂、绥德这几县的那条大路中间,有八九十里路的高原山地,以前人多不多不知道,但是现在确实很稀少,也没有什么像样路,确实如那位老者所说,官兵除非闲的有病了才会来这里转悠来。
他们在这山里转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主要是要找既有水源还隐秘还得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满足条件的就不好找了,行走的途中也遇到了一些山民的村落,这些山民看到队伍人就远远的跑开了,也没有发生袭击事件。
王树亭也不理他们,只是带着队伍默默的走了,看来要想融入这里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