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易做。
能让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好皇帝更不易做。
早上亲自而隆重地接赵清婉出冷宫,下午又与她共度了半日良辰,萧刹还当真是落下了不少政务。
在宣室殿的案前落坐后,他低着头,微微勾唇。
暗暗回味了一下刚才与她的缠绵悱恻。
很快便收敛起了男女情欲,一心埋头在一摞摞待处理的奏折中。
不知不觉,便处理到夜幕完全落下。
小穆子立在旁边,踌躇了下,还是贴心提醒道:“皇上,您该歇歇,去用晚膳了。”
“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皇后那边,怕是在等着了。”
“都戌时了?”
萧刹抬头望了眼殿门口,果然,天都黑透了。
不过,今日实在还有不少折子还没批。
顿了顿。
他随即吩咐小穆子道:“这样吧,你把这些折子整理整理,直接拿到凤仪殿吧。朕陪皇后用完膳,就直接在她那儿批阅这些折子。”
“诺,那奴才这就整理。”
小穆子得令,马上整理了起来。
整理完,跟着主子一起将这些折子搬到了凤仪殿。
“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等久了吧?”
“没有,臣妾下午睡了一觉,也才起身一会儿。”
“今日把你累到了吧?”
“皇上……”
见萧刹当着下人的面,问她如此羞人的问题,赵清婉顿时羞红了脸。
低头娇嗔了一下。
“看来皇后是误会朕的意思了,哈哈哈……走,朕肚子饿了,咱们过去用膳吧。”
萧刹开怀大笑,说赵清婉误会他了。
赵清婉的脸顿时红得像两只熟透的红苹果。
原来,刚才是她想歪了。
他只是单纯地在问她今天是不是累了。
而她竟以为他是在暧昧地问她,下午在寝殿里折腾了她一下午,是不是累到了?
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赵清婉也不禁有些怀疑,萧刹是不是故意拿她寻开心!
如果是,这男人也简直太讨厌了!
二人随后在餐桌前落座,萧刹因为难得的心情大好,话也多了一些。
主动与赵清婉谈起了他刚刚批的一些折子里的内容。
赵清婉虽然并不是都听得懂。
不过,却是听得一脸认真。
这些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国家政事。
对于她这个之前毫不称职,也毫不关心萧刹这个皇帝,与他甚少交流的皇后来说,都挺陌生和新奇。
然而今夜在餐桌上,听着他讲这些国家大事,她却觉得听得格外有兴趣。
很有想继续听下去,多听一些的欲望。
赵清婉想。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态转变了,开始想做好这个皇后,所以才会有如此感觉吧?
见赵清婉像个学生一样,听得如此认真。
偶尔能点头回应他,或是偶尔眸光带着几分疑惑而期待地看向他,示意他接着讲下去,为她解惑。
萧刹便也越讲越有兴致。
晚膳时光,犹如潺潺流过的小溪,温馨而缓缓地流逝。
用完晚膳,二人一起去看了会儿安宁后,萧刹便在凤仪殿的寝殿里开始批阅起了折子。
见小穆子在旁边为他磨墨。
赵清婉顿了顿,微笑着上前道:“皇上,臣妾来给您磨墨吧?”
“还是让小穆子来吧,朕今夜可能会批阅得比较晚。你白天也辛苦了,还是先早些歇息吧。”
“臣妾不累,而且臣妾下午已经睡过一觉了,这会子也睡不着。”
“行,既然皇后执意要为朕磨墨,小穆子,那你便去殿外候着吧。皇后若磨累了,朕再喊你。”
“诺,那奴才告退。”
小穆子得令后,马上放下手中活计,躬身退了出去。
赵清婉随即顶替他,走到案边。
一只手将衣袖轻轻往后提着,随后拿起砚台。
垂下一双如蝶翼般的浓密长睫,为萧刹缓缓而优雅地磨起了墨。
萧刹平日只要将折子一拿到手上,便会自动进入专注忘我地阅览状态。
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但此刻,余光中瞥见身边的佳人在为他红袖添香的样子。
如此宁静,美丽,优雅。
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萧刹感觉自己的心,犹如一股春风吹过平静的湖面。
情不自禁地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第一次。
阅览折子,阅览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折子上那些写着关乎国家社稷的,行行皆有分量的文字。
此刻在他眼里,竟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他只好将手中实在有些看不进去的折子,轻轻置于案上,柔声唤了下:“皇后——”
“嗯?皇上叫臣妾?”
赵清婉抬眸,神情自然地问道。
手中缓缓磨墨的动作仍是在继续。
“你站在朕身边磨墨,朕根本无心批阅折子。你说,朕应该怎么办?”
“啊?”
见萧刹眸光中含着几分热烈,言语中含着几分戏谑。
赵清婉有些吃惊而窘迫地顿时停止了磨墨的动作。
红着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过来朕身上坐着!”
“皇上,这不好吧,您还在处理政事呢……”
“朕现在无心处理政事,就想与自己的皇后静静地待一会儿,难道皇后连朕的这点小请求,都不愿意答应吗?”
“我……那好吧!”
赵清婉害羞地低着头,犹豫了一下。
终还是松了口。
随即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砚台,走到了萧刹坐着的凳子边上。
萧刹见她不好意思主动坐下来,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了下来。
“皇上……”
赵清婉红着脸轻唤了一声。
实在不知他在一堆奏折面前,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皇后,你害羞的样子,真美!朕想,朕看一辈子都看不腻!”
“皇上,您今日已经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再偷半晚闲,您这些折子,怕真是要批不完了。”
“朕知道,但朕就想再多抱你一会儿……”
萧刹眸光如水,似是有些动情起来。
却又不想再进一步做什么。
就这么将赵清婉揽入自己怀中,然后就这么默默地抱着她,将头轻轻靠在她身上。
细细地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独有的让他心灵沉醉的馨香。
寝殿一时间变得特别寂静。
寂静到他们二人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缓慢而均匀的,是属于萧刹的。
略略有些忐忑而稍快的,是赵清婉的。
她悄悄低头瞟了一下,见萧刹双眼闭上,神情如此安宁,这样的他,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
心里不觉有些异样,也有些微微的触动。
一股莫名而道不清的情绪,如无声无息的缕缕炊烟般,似在心底隐隐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