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封建的地方。
五条家内部还遵循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哪怕是带路，侍女都不会走在羽生穗理的前面，而是慢她一步地走在羽生的右后侧。
侍女低眉顺眼，脚步声很轻。
在遇见转弯时才会出声说上一句：“请往这边走，穗理大人。”
越往深处去，五条家就越死寂。
来往诸多仆从看见羽生穗理的眼睛也变得噤若寒蝉。
羽生脚步微顿。
“你们五条家都是这样？”
“您在说什么，我并不明白。”
“我说……你们五条家，乃至于御三家，都是这样无趣的吗？”天蓝色的眼睛将视线转到侍女身上，继而羽生抬眼，视线把在场诸多仆从一一扫过。
哪怕是最为细微的变化也在羽生的视线下分明——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
“穗、穗理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一个侍从实在忍不住开口，他抖着声音，十分惧怕。
羽生穗理实在不明白。
她也没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怎么一群人都这么怕她？
没有术式的侍女也就罢了，这个开口问询的可是一个咒术师啊。
所有人都是一副生怕她下一秒就杀人的战战兢兢样，羽生突然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五条悟不喜欢回家了。
没什么所谓的吩咐，羽生穗理只是嗤笑了一声，有些不耐地离开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虽然找不出具体缘由，但是羽生一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心中就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厌恶。
那种厌恶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怀疑——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她在成为死神、失去记忆之前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但这个念头只是起了一瞬，羽生踏进会议室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瞳孔微缩——
而后迅速回神，【无下限】张开的瞬间，一把没有开刃的匕首就停在眼前！
下一瞬，匕首被羽生穗理拿在手里。
满场寂静。
一个长老脱口而出：“——无下限术式！”
全场立刻骚动起来。
现场除了五条悟，其余人都是五十往上的年纪，此刻这些平日里注重礼教的老头子们却狠狠激动起来。
“不是说只有空间系术式吗？居然还有【无下限】！这简直是……这简直是……！”
“天佑我五条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早说了该把穗理接回来……禅院加茂要是知道了得眼红死了哈哈哈！”
气氛霎时热火朝天，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讨论热烈，居然把羽生穗理和五条悟忘在了一边。
羽生轻缓地抬眼，如苍天般通透的蓝色眼珠微微转动，直直看向了在场众人。
羽生微笑。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手上的匕首后，她才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开口：“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她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的匕首扔回去——啊，毕竟那些老头子羽生一个人都不认识，她只是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老头子，然后把匕首精准戳进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戳地很深。
匕首凹进去了一半。
那位幸运老头子的手距离匕首非常近。
场面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突然想起来，羽生穗理可不像御三家出来的女人一样知书达理、进退有度。
她的性格可是比悟还要恶劣不少的……而他们刚刚实在太高兴、太震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个事实。
现在显而易见，她生气了。
想到他们原本的目的，再看看现在被公然下了面子的场面，五条家众位高层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悟……”
有几个长老给五条悟使眼色，希望他出来缓和气氛。
对此，五条悟评价：老头子们真是昏了头。
五条悟怎么可能帮忙。
他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面前摆着不少精致的糕点。
“老头子就是想试试你的实力，还整这一出，现在好了，早提醒过你们穗理脾气不好，怎么就不听劝呢。”
语气也是幸灾乐祸的，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惋惜。
羽生说：“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说完了她还要去拿咒具呢。
诸位长老闻言，勉强收敛激动的神色，左右对视一眼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的人。
羽生想，或许他就是家主了。
五条家主看着她，半晌叹气一声，说：“穗理，你在三个月之前，因为宿傩手指的事情去向总监部要交代……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那天你杀的总监部高层，是属于加茂家的人。”
只一句话，场面第三次静默。
羽生：“……哈？”
在脑海里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哦。
是的。
她好像确实拿刀戳了一个人，但是——
“他可不是我杀的 ，他早就死了。”羽生直视五条家主的眼睛，“那件事情普通咒术师或许不知情，但是你既然是五条家主，你理应是知道的——”
“那根本就是一具尸体，别把罪责推到我头上。”
她的耐心即将告罄，五条家主说：“不要着急，听我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轻易。”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咒具呢？给我。”
五条家主叹了口气。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五条家主拿出咒具库的钥匙递给了五条悟，说：“悟，那些咒具你知道在哪里的，穗理估计也不是很想让咒具经过他人的手吧。”
羽生穗理知道他在支开五条悟，她眯了眯眼，审视的表情甚重。
五条悟看了家主一眼，摆了摆手悠悠地说：“那我就先走了 ，穗理酱，要是太生气记得别打坏了我桌上的点心哦～”
等到他离开后，诸位长老也纷纷离去，很快，会议室里就剩下了羽生穗理和五条家主两个人。
“六眼，无下限术式……你是五条家的血脉。”五条家主肯定的说。
羽生面不改色，就那样当着他的面从身边的空间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太刀，轻飘飘地一挥——
刀剑破空的声音如此明晰。
“你说什么？”
五条家主：“……”
五条家主能屈能伸，迅速改口：“或许是你的家族是五条家分出去的一支……而你获得了五条家的祖传术式和六眼，这种事情百年难得，即便你不愿承认，也已经因为这双眼睛被咒术界的各大势力暗自划分了阵营。”
“在其他人眼中，你就是五条穗理。”五条家主说。
“即便那个加茂家的长老被你点出已经死去，但是不管是总监部还是加茂家，都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高层被轻而易举的顶替了。”
羽生明白了。
“所以，他们还是要问罪？”羽生回。
“对，他们来问罪了。 而五条家帮你摆平了这件事。”五条家主拿出早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心，我不是想用这件事要挟你做些什么，我只是……”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想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