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时工作忙,她几乎没有时间陪鹿满。
鹿满也很听话,从来不缠着她。
难得鹿满想让自己接他放学,无论多忙,总要尽力满足。
站在公司大楼前,抬头望着依旧明亮而炙热的阳光,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突然腿上一重一暖,熟悉稚嫩的童声拨动她的心弦。
微微一怔,回神低头望着趴在腿上像小松鼠一样的儿子。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穿着校服的鹿满开心仰起头,笑眯眯的说:“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我厉害吧,都能自己回来了。”
他才多大?
明明才上一年级,就敢自己跑回来?
如果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胸口升起一股怒气。
她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缓缓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私家车,深呼吸。
司机周叔在她的注视下爬上台阶走过来。
“实在抱歉鹿总,是我们失职。”
鹿景葵当然知道儿子的脾气,倔强,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无奈叹息:“没事,这小子皮得很,你也管不住,但下次不能再这样。”
“是。”
鹿满察觉到妈妈不开心,立即伸手抓住妈妈的手,心虚的撒娇:“别生气嘛,我是瞒着周叔悄悄跑回来的,况且,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鹿景葵收回目光,皱眉望着儿子。
“果然。”
鹿满失望垂下目光。
鹿景葵心头一紧,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些重大节日。
鹿满生日?
他是冬天出生,现在根本还没到时间!
还是他在班上得了什么奖励,需要庆祝?
周叔在鹿家工作了一辈子,现在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和接鹿满上下学。
她求助的望向周叔。
周叔慈爱一笑,微微摇头,抱歉的表示也不清楚。
这……
真不是她不在意或不上心,主要是平时工作太忙,根本塞不进去其他事。
心里一阵愧疚。
她蹲下身,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的问:“实在对不起,妈妈最近太忙了,实在记不得是什么日子?”
鹿满亮如琥珀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像小大人一样长叹一声。
“今天是你生日,你生日!”
他不满噘嘴,委屈的说:“人家偷偷跑回来是想送一个礼物给你。”
生日?
鹿景葵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对哦,自己居然忙得连这个都忘记了!
心口一松,感动的将儿子幼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哦,抱歉抱歉,妈妈是真的忘记了。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妈妈?”
毕竟年纪小,鹿满很好哄,巴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献宝一样递给上前。
“你快打开看看。”
鹿景葵望着黑色绒面小方盒,这样的大小,估计是什么首饰。
微微一笑接过,在鹿满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打开。
盒子的正中心躺着一枚铂金素圈戒指,极简风,款式非常简单。
戒指?
鹿满为什么要送自己戒指?
虽不明白原因,但毕竟是儿子的一片心意。
她开心的将戒指戴在手中指上,翻手在儿子面前展示。
“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鹿满开心的咧嘴一笑:“好看好看。妈妈戴什么都好看,下次,下次我多攒点钱,再送一个更好看的给你。”
鹿满虽是鹿家唯一孙子辈,但家教极严,平时上学没有生活费,就连买东西也要先经过她或者其他长辈的同意。
这戒指估计是他用过年压岁钱买的,所以款式比较简单,价格也是在他能承受的范围。
心里不禁感慨,不知不觉,感觉鹿满长大不少。
“为什么要送妈妈戒指呢?”
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鹿满牵起她的手,母子两人一同往边那边走。
“因为想送给你,我看别的同学妈妈手上都有,可你没有。”
“你怎么知道妈妈没有,或许妈妈是有,但没有戴呢?”
鹿满倔强回答:“就是没有,我看过你的首饰盒,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戒指。”
她的房间鹿满可以随便进,自然也能找到首饰盒。
只是她有很多款搭配的戒指,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没有?
停下脚步,她再次蹲下身望着儿子。
“你是指,爸爸送给妈妈的那种戒指吗?”
她认真的问。
“嗯。”
鹿满同样认真点头。
小孩子毕竟心思浅,不懂在母亲面前隐藏情绪。
“我问过同班同学,他们妈妈手上的戒指都是爸爸送的,但……但,我没有爸爸,可我也希望你有,所以我就想送你。”
随着鹿满一天天长大,很多事鹿景葵没有刻意瞒他,包括他父亲的事。
因为这种事即使她不说,鹿满也会从其他地方得知。
心坎猛得一酸。
鹿景葵再次将儿子抱在怀里。
浓浓的愧疚像潮水一样迎头撞过来。
“傻儿子,妈妈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是上送赐给妈妈最重要的礼物,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怎么能一样!”
鹿满不依:“我会长大,也会保护妈妈,别人有的东西,我妈妈也必须得有!”
鹿景葵失笑,揉了揉儿子蓬松的头顶。
“小小年纪,哪里学的霸总发言?”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呀。”
鹿满的眉毛和嘴巴像自己,但眼睛和鼻子却和那个人很像。
再加上越发出落得清秀的面容,长大后估计又是个翩翩少年,这不知又得祸害多少少女的心。
这母慈子孝的温馨一幕,深深刺痛了躲在角落里人的眼睛。
齐淮重重捶在墙上,胸口被翻滚的怒气撞得生疼!
“好,很好!”
跟在后面的中年男人身体情不自禁一抖。
害怕的望着眼前长相俊美却无比冷酷的男人。
“想赚一笔大钱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冻霜,让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齐总,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眼前人的身份他当然清楚,毕竟在齐氏工作多年,虽然一直是个不出色的小员工,但齐氏集团是家族企业,人员结构还是一清二楚。
齐淮,齐氏集团最近才冒出来的二少爷。
为什么用冒,只因为他是私生子,前三十年一直没有知道他的存在。
最近两年接手国外业务,并且将齐氏集团海外业务拓展壮大,才逐渐被齐氏总裁,也是齐淮的父亲,齐启认可。
这也是他第一次回国,准备接任集团总部销售总经理的位置。
齐淮的能力毋庸置疑,公司上下有目共睹。
但身份很尴尬,小三儿子回总公司,除了争财产,还能有什么原因?
所以公司上下都在堵,堵齐淮最后能不能坐上齐氏集团总裁。
但齐启的妻子刘珺也不是省油的灯,刘珺的娘家也是做生意的,实力雄厚,况且,齐氏在成立之初,刘家也提供了很多帮助。
而且,齐家还有一个大少爷叫齐商,只因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他在公司多年,也从未见过。
看来,集团内部很快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唉,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无业游民了。
“只要你帮我查清一件事,不仅不用离职,还有机会升职!”
中年男人一喜,还有这样的好事?
赶紧点头:“是,齐总请吩咐!”
顾识君怎么也没想到鹿景亭会去办公室门口堵!
况且,他一个非警务人员是如何进得了办公大楼?
只要看到他的脸,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的蹦出那晚的画面。
脸,心跳又不受控制滚烫,乱跳。
“我说过很多次,真的不去。”
他姐姐生日,她去干吗?
是上次在宴会上被怼的还不够吗?
那么明显的敌意,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鹿景亭端着餐盘坐她对面,并将碗里的肉全部夹给她。
“只是家宴,我父母都不去,都是年轻人,不会拘谨的。”
周围聚集过来的各种目光,让她倍感压力。
盯着碗里跟小山一样的肉,无奈叹息。
“你都说是家宴了,我去干嘛?况且,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警务大楼和食堂是什么人都进来吃饭吗?”
鹿景亭扒拉半天,一口没吃,将筷子放下,双手环抱,挑眉傲娇的说:“山人自有妙计。”
她无语翻白眼。
知道鹿景亭偶尔会被特邀帮助警队查案,但最近队里有重大案子吗?
“行行行,你厉害,能干,我不问还不行吗?还有,你既然办完事就赶紧走,既然队里的饭不合胃口,干嘛非强迫自己吃?浪费粮食可耻,知道不。”
面对她一如往昔的拒绝态度,鹿景亭早就不在意。
重新拿起筷子,快速将餐盘里的饭扒完,一口不剩,速度快得让人诧异。
她皱眉将面前未喝的水递给他。
“吃这么干对胃不好。”
鹿景亭笑着接过喝完,乖乖一笑:“我吃完了,所以,考虑清楚没?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她无语又翻白眼,干脆端起餐盘准备离开。
“可是你说的浪费粮食可耻。”
刚抬起的脚又硬生生落下!
行,有道理。
又重新坐下,不说话,拿起筷子就把饭菜往里扒。
跟他方才吃饭的动作如出一辙。
“咳咳……咳咳……”
吃太急的结果就是被米饭呛到!
鹿景亭将重新续满的水杯递上前,她想也没想接过,还未喝完,周围就响起一阵哄闹。
“顾警官,你跟这位帅哥是什么关系啊?居然同喝一杯水。”
一位女同事笑嘻嘻的问。
“是呀是呀,是你男朋友吗?”
另一个同事附和。
“肯定是啊,人家都把碗里的肉全挑出来给顾警官,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几个人你一言她一语,食堂里瞬间响起掌声一片。
她刚准备解释,却被鹿景亭抢先。
“抱歉抱歉,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不过正在努力中,希望大家多多帮忙。”
完了!
这下有嘴说也说不清了!
刚走进食堂的宋皓,望着众众哄闹的画面,唇角紧抿,眼底滑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跟在屁股后面的张荛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也能清晰感觉到,宋队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差。
“怎么,难受了?”
宋皓同期战友兼朋友,陆风端着餐盘走过来小声的说。
“闷葫芦,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关对人家好有什么用,嘴上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张荛瞪大眼,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什么意思?
宋队有喜欢的人?
而且还在警队?
眨巴着大眼睛顺着宋队的方向望去。
长桌边,哄闹的人群里对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他认识,是才被调到档案室的顾识君顾警官,同样也是宋皓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不会是!
“连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宋皓瞪一眼陆风,没好气怒怼。
陆风和宋皓都属于刑侦,宋皓是一队队长,陆风是三队的队长,两人一起并肩作战破过不少案子,生死兄弟,关系自然不一般。
陆风毫不在意,夹了一块炖得软绵油香的红烧肉丢进嘴里,嚼巴两个咽下。
“吃饭和吃瓜不一样,饭能天天吃,瓜能吗?”
“天天想吃瓜,也不怕闪着牙!”
陆风嘿嘿一笑:“没事,我牙口好,对了,你跟那个女医生怎么样?”
“什么女医生?”宋皓皱眉,没反应过来。
“啧,又装傻不是。”
陆风端起盘子扒了一大口饭。
“就是市医院心外科的女医生。”
前段时间宋皓胳膊骨折,他跑去探望的时候,刚好碰到宋皓正和一个漂亮的女医生聊天,两人看着不像才认识,气氛也点奇怪,尴尬中透着一点暧昧,特别是女医生看宋皓的眼神。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陆队应该指的是鹿医生。”
张荛好心提醒。
宋皓面皮一紧,心没事由一慌,回头剜了一眼张荛,才看向陆风。
“又在瞎说什么?!我与鹿医生以前就认识,刚巧在医院碰到,所以才聊了一会天,又刚巧被你碰到,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解释这么多?
果然有猫腻!
陆风揶揄一笑,嘟嘴小声说:“我什么也没说,你解释这么多干嘛?都是干刑侦的,难道不清楚,解释越多就越心虚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