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离谱,但确实是。受害人刚好也是我的当事人。”
鹿景亭坐直身,紧紧凝视她。
“赵烬这人没能力,又爱吃喝玩乐,仗着赵南的名声可没少干坏事。明天就要开庭,今晚居然还有心思去约会吃饭泡吧。不知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根本就没心没肺。”
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顾识君瞥开目光,继续欣赏窗外的夜景。
“不过就是跟他吃饭喝酒而已,况且,他做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他这人品,你确定还要跟他接触?”鹿景亭声音有一丝发冷。
当然!
这是她的任务,赵烬人再烂,那也是赵南的侄子。
赵南小心谨慎,很难找到突破口。
只有跟这个草包赵烬接近才可能找到机会!
她轻轻一笑,目光平静的望着对面人。
“和他接不接触,如何接触,和你有关系吗?”
鹿景亭胸口一堵,一股怒气在胸腔里乱撞。
实在不理解,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往上贴的原因!
“你想从赵烬身上得到什么?”
顾识君一怔,愣愣的望着他。
鹿景亭继续道:“如果是名利,与其贴着那个没用的草包,不如贴着我更有用。无论是长相还是实力,我都有自信赢过赵烬。所以你故意拼近他,只能是另有目的!”
有道理,并且是面面俱到。
她怎么没想到!
上次拍卖会赵南是看到她与鹿景亭纠缠,现在反而跟他的侄子纠缠在一起,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赵烬是不什么模样,赵南肯定一清二楚。
有鹿景亭这个标杆在,怎么可能会有人舍近求远,去纠缠赵烬那个草包?
而她都能看明白的道理,赵南肯定也看得清楚!
背后瞬间惊出一阵冷汗。
还好跟赵烬的接触不深,否则,不是不打自招吗?
想通这层,她感激的望着鹿景亭。
“不愧是鹿律师,想什么事都能更深一层。”
“嗯?”
“赵烬人品渣成那样,我当然是看不上。”
“所以呢?”
“上次拍卖会,我听闻赵南想和你合作,对吧!”
鹿景亭缓缓往后靠,警惕的瞪着她。
“你想干什么?”
她嘿嘿一笑,殷勤的端起水杯巴巴跑到他跟前,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谄媚道:“鹿律师在法律界声望极高,就连我这个外行都听过你的名声。林江投资也算是大公司,既然诚心想与你们律师合作,待遇应该不低。所以,不知道鹿律师能不能考虑一下。”
原本如此。
鹿景亭恍然大悟,似笑非笑道:“你是想利用我提高赵南对你的信任,从而升职?”
“害,什么利不利用的,这叫合作共赢。你赚钱,我升职,一举两得。”
“呵呵,算盘打得够响啊。”
鹿景亭望着她,眼底浮现一层失望。
过了好一会才又说:“首先,我不缺钱,其次,我们律所的案子大部分是私人委托,很少接集团业务。况且,林江投资本身就有法律部,赵南之所以想与我合作,是因为想通过我搭上鹿氏集团。如果我答应了,以后会有更多公司随之效仿,那我拼命独立当律师的意义呢?”
独立当律师的意义?
顾识君心头一紧,浓浓的愧疚瞬间袭上心头。
缓缓将水杯放下,从地上爬起,又退后几步。
“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方才的那些话,别往心里去。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朱言的庭审她不方便出面,所以让谢秋去了一趟,最终结果是再议。
像这样的案子,因为女方意愿很难界定,所以只要被告提供有力证据,就很难有胜算。
况且以赵南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赵烬出事,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拿钱解决,只是经过这场庭审,金额应该会非常可观。
因为鹿景亭的意外出现,赵烬这条路就不能再继续,否则,很容易引起赵南怀疑。
可要怎么样才能更加接近赵南?
这是个问题。
正当她苦恼该如何继续查案时,身后突然一阵骚动。
她疑惑回头,惊愕的望着走廊尽头,打扮得油光粉面的赵烬,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赵烬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一束粉色玫瑰,春风满面的朝她走过来。
周围的同事还很贴心的让开。
将战场留给她。
此情此景,尴尬都无法表达心里的震撼。
白西装,配黑皮鞋,再配粉色玫瑰……
真是要多老土有多老土。
他是偶像剧看得太多,觉得这样女生就会非常感动吗?
真的太社死了!
没办法,谁让赵烬入戏了,自己只能接着唱接着演。
顾识君努力装出幸福的笑容,望着他惊讶的问:“赵总,您这是干什么呀,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这么多人看着呢。”
官司顺利解决,赵烬心情不错。
脸上笑容都多了,让原本没张长的脸,更多挤出了几条褶子。
“送花还得分时间吗?难得心情好,这花和你一样,都很好看。”
“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呢,多让人不好意思。”
她尴尬的用花遮住半张脸,耳根更是烧得滚烫。
但赵烬却很享受这种感觉,笑眯眯的说:“明天周六,大家如果有时间,一起去我家烧烤吧。”
“哇,真的吗?是去澜山别墅吗?”
其中一位女同事附和。
“对,澜山别墅,东西我会让阿姨提前准备好,你们到时间过来就行。”
“这么好啊,看来我们是沾了识君的光。”
另外一个女同事也同样附和。
赵烬微笑着揽住她肩膀。
“什么沾不沾光,大家都是同事,也应该偶尔团建一下。”
“团建是应该,但却大别墅团建,还是第一次,谢谢赵总关怀。”
周围同事你一言他一语,甚至让她没有说话的机会。
赵南不会是因为朱言的事顺利解决,又起了歹心吧?
还真是巧,又是团建。
再将她灌醉,故技重施?
不过,这样也好。
赵烬住的澜山别墅是赵南送给姐姐赵臻的礼物。
赵南年幼家贫,父母早亡的他被姐姐越臻一手抚养长大。
所以赵南对赵臻有着很深的感情,在功成名就之后就立即送了赵臻一栋别墅,还是北市赫赫有名的澜山别墅。
澜山别墅是北市最高档的别墅区,最便宜的一套也价值千万。
林江投资成立才短短四五年时间,赵南成为总裁也不过四五年,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
本身就很让人怀疑。
据所查,赵南是独居,并未与姐姐住在别墅里,但每周无论多忙赵南都会挑一个时间到别墅陪姐姐吃饭。
所以,若是有机会进去看看,有其他收获也不一定。
周末难得的艳阳高照,赵烬很贴心的开车去接她,并一起去超市买了酒水之后才开回别墅。
此时同事也来得差不多,大家围坐在后院里,七手八脚的忙着烤串。
她懒得挤进去,就拿着一杯水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
虽还未入夏,但太阳已经很烈。
刚坐下没一分钟,就受不住挪到阴凉下躲着。
望着烤炉旁正与另外几位女同事聊得火热的赵烬,无奈笑笑。
现在终于明白,赵烬主动贴着自己的原因了。
懂事!
估计是上次在酒吧,她有事先走,还买了单。
在赵烬眼里,自己很识趣,又也不会管束他。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不美嘛。
花送的是她,但叫的都是秘书部的女同事。
自己同他虚与委蛇,但其他女生可不一定。
呵,算盘打得可真响。
被太阳晒得浑身燥热,无聊的望一眼四周,悠闲的目光倏然一怔。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二楼。
前楼是两层设计,一楼是客厅厨房,宴会厅,二楼应该是客房和卧室。
今日天气好,左半边房间的窗户皆被打开通风,而右边的窗户紧闭,窗帘还是拉上的。
即使是客房无人住,像这样的天气,也应该打开通风。
同在一层,保姆不可能会忘。
所以,这个房间应该有问题!
为验证想法,顾识君借口肚子不舒服脱离众人,然后趁客厅人不注意,偷偷溜上楼。
刚好碰见赵臻从右边房间出来。
她赶紧溜回楼梯上,假装往上走。
“哎,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臻刚好走下来,看见她好奇的问。
她乖巧一笑:“赵阿姨好,我肚子不舒服,想上个卫生间。”
“楼上都是主卧不方便,楼下有客房,顾小姐可以到楼下。”
赵臻五十多岁,身材却保养得极好,一双微挑的丹凤眼里,总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么防备?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看楼下卫生间有人在用,一时着急才跑上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打扰不至于。”
赵臻边说边往下走,刚到一楼就直接走到客房门口,发现门真被锁着,才松口气。
她也跟着下来。
望着关上的房门,暗暗松口气。
还好老天保佑,否则就穿帮了。
既然如此,不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她立马捂紧肚子,猛吸几口冷气,痛苦的说:”赵阿姨,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楼上方便?\"
赵臻对儿子将同事带回家烧烤这件事,本就不开心。
又撞到有人想闯到二楼,心里自然警觉。
但看人捂紧肚子痛苦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陈姐,带人上去。”
正忙着厨房的保姆立即放下手里的抹布,跑过来引她上去。
“注意别乱走啊。”
赵臻不放心的叮嘱。
于是保姆带着她上二楼,并打开最靠楼道的一间客房。
保姆本打算在门口守着,结果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又着急的往楼下跑,可能是太着急,将钥匙落在门上。
待脚步声消息,她才悄悄从卫生间溜出来。
望着门上挂着的钥匙,惊喜一笑。
真是天助我也!
像这样大的别墅房间多钥匙自然也多,保姆成串串在一起,就是为方便打扫。
她趁机拔下钥匙,对着标签,麻溜的打开最中间的房门。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房间里很暗,借着漏进来的光,依稀可以窥见一点轮廓。
这好像是个藏品室。
赵南喜欢古董,字画肯定买过不少。
在此处设一个藏品室也很合理。
字画本就需要放置在阴凉并且不见光的地方,所以不拉开窗帘也很正常。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她失落一叹,正准备悄悄离开时,走廊上突然传出说话声。
心口一紧,一个利落转身,悄悄躲到门后。
两个声音都很耳熟,一个好像是赵南,另外一个……
鹿景亭!
他怎么跟赵南在一起?
还……还这么巧的跑上二楼!
完了完了,他们不会这么巧来看藏品吧!
这下怎么办?
被发现不就穿帮了吗?
这……这任务还怎么进行下去?
她现在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想跺脚,但又怕被发现,只能紧张的盯着门。
门外,赵南正殷勤的介绍自己的藏品,随和的目光忽然一怔,疑惑的盯着挂着钥匙的门把。
随后笑道:“看来是保姆做卫生忘记拿走钥匙,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可以直接进去看。”
鹿景亭微笑点头,神色略微紧张的盯着门。
门内,顾识君也屏住呼吸。
赵南的手刚落在门把上,正准备用力扭时,突然听到一阵焦急的呼唤。
“舅舅,舅舅,快来快来,快来趁热吃我烤的牛肉。”
赵烬端着满满一般烤得又糊又焦的牛肉,开心的跑过来,向赵南献殷勤。
赵南无语的瞪一眼赵烬。
”多大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烤成这样还好意思拿过来。”
赵烬才不怕从小宠爱自己的舅舅,嘟囔:“人家好心好意将烤的第一份牛肉拿过来,居然还骂我。”
“骂你都是轻的,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鹿律师难得赏脸,你能不能成点气。”
赵烬这才将目光落在鹿景亭身上,疑惑皱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鹿景亭双手插兜,淡定的望着他,微微一笑。
“可能吧。”
“你……你是不是前几天去过酒吧?”
记忆里好像就是前几天与顾识君去酒吧时碰到过。
“前几天?”
“是啊,就是前几天我与顾识……”赵烬接收到舅舅威胁的眼神,立即改口:“我与顾秘书去酒吧时,好像碰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