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意吗？
嵇黎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颜堇琛。
这男人的气场到哪儿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温励寒眼里带着期待跟奢望，还有不易察觉的忐忑。
可无论哪种情绪，在他看见嵇黎初视线偏移的一秒全都一股脑的碎成了渣。
即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嵇黎初看的是谁。
从前的嵇黎初，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眼里是看不见别人的，熟悉的人坐在旁边，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一丝陌生。
他好像真的弄丢了她......
嵇黎初脑子乱成一团，在对上颜堇琛视线的一刻，她忽的就找到了解开死结的那根线头，唇瓣微动，那个‘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在她手里响了。
“来吧，你俩谁来抽？”
姜佑时将桌上的纸团拢了拢，贼兮兮地盯着温励寒跟嵇黎初笑。
温励寒敛起思绪，依旧温柔道：“你选，我都可以。”
嵇黎初表情自然，干脆地从桌上拿了一个交给姜佑时。
“嗯...还不错，唯一温情一点的都被你抽走了。”
“你能不能别一直说废话！”萧之越越看姜佑时越不爽，眉头拧到能夹死蚊子。
姜佑时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受罚，你急个什么劲儿？”
转过头，他对温励寒跟嵇黎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各自用一首歌向对方表达此刻你想表达的感情。”
还好，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嵇黎初还能接受。
平静的众人看着缓步朝舞台走的两人，没人发现，沙发主位的颜堇琛默默松了口气。
如果姜佑时敢让他们做什么有接触的事，颜堇琛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有人拿了两把高脚椅放到台上，温励寒拿着话筒从乐队老师那边走过来，前奏响起的时候，他深深凝着嵇黎初，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哽咽说：“阿黎，我爱你。”
嵇黎初脑子嗡的一声，有那么几秒，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年前的情人节，那天在KtV，温励寒也是这么温柔地看着她，牵着她的手唱这首独家记忆。
当时嵇黎初还开玩笑说，这歌听着不怎么吉利，感觉就跟两人走不到头似的，没成想一语成谶。
每个字都在今天得到验证。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从前嵇黎初最喜欢听他唱歌，只要他不出任务，每天晚上入睡前她总是能从耳机里听到他宠溺的轻唱。
温励寒给她唱的每一首情歌，她也总是小心珍藏在手机里，如今再听到他的声音，嵇黎初只觉得那抹揪心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他...是爱她的吧？
可是为什么又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时丢下她，不要她了呢？
嵇黎初眼眶笼起一层薄雾，视线模模糊糊间，温励寒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锁区，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在泪滴滑落的前一秒，嵇黎初回过神立马垂下头，两滴晶莹掉落在裙子上留下两抹淡淡的印记。
温励寒眼里只有嵇黎初，那两滴泪就像落在了他的心上，灼烧着他每一寸皮肤。
说好了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答应了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可后来的大风大浪全都是他给的。
温励寒心疼，却不敢去触碰她，他想给她一个拥抱，把她抱进怀里告诉她，他没有不爱她，没有不要她。
可说了以后呢？
一个拥抱就能弥补那些伤害了吗？
台上的温励寒无所顾忌地满眼都是嵇黎初，台下的萧之越跟林鹤也渐渐悟明白了些什么。
打量着一言不发的颜堇琛，心里除了诧异之外，也就剩下称奇了，这家庭关系，没点脑子的人还真看不明白。
颜堇琛嘴角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台上刺眼又刺耳的一幕。
呵...
还真是爱得难舍难分啊！
嵇黎初的那两滴泪刺痛的不止温励寒，还有已经不安到想要杀人的颜堇琛。
但凡嵇黎初敢重蹈覆辙回应温励寒一丝一毫，他就让温励寒消失的彻彻底底！
他摁掉烟头，等着嵇黎初开口。
前奏响起，是他没听过的歌，颜堇琛双眸一沉，仔细分辨着她嘴里唱的每一个字。
“一朵云能载多少思念的寄托
再忽然相遇街头
当我们擦身而过
那短短一秒钟
都明白什么都变了
一转身谁能把感慨抛在脑后
在事过境迁以后
这段情就算曾经
刻骨且铭心过
过去了又改变什么
地球它又公转几周了
我不难过了
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当我了解你只活在记忆里头
我不恨你了
甚至原谅你的残忍理由
当我了解不爱了
连回忆都是负荷”
嵇黎初在这段浅唱里将回忆的句号画的更重了些，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强迫自己掐断了所有念想，在发觉自己真的失去了温励寒的那一秒，她还是被瞬间涌上来的悲痛吞没。
怎么会不痛呢？
可痛过之后就好了，伤口终会结痂，被生生剜走的那块肉，会重新长出来，绝望的缺口也会被其他的东西填补。
爱也好，痛也罢，嵇黎初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半点不由人。
努力压抑着声音里颤抖和哽咽，嵇黎初没有再看温励寒一眼，等到她唱完之后，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
身后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她快步走回休息区。
颜堇琛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几秒，嵇黎初狐疑又警惕，“你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到底有多感动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掉眼泪。”
颜堇琛话里带着刺儿，眼眸深邃，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揶揄，还是在盘算什么。
嵇黎初心里咯噔一下，隔这么远他都能见着她垂头掉落，没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的泪珠？
嘴巴张了张，愣是反驳不了一点。
颜堇琛胸口一抖，发出不屑又不爽的一道轻哼，抬眼看着脸色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的温励寒，他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想要嵇黎初是吗？
还痴心妄想着让嵇黎初回头是吗？
很好！
那他就让他看看，人的绝望到底可以被放大到什么程度。
颜堇琛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拉起嵇黎初，“这地儿太晦气，先走了。”
萧之越默认，裴竹无所谓。
刺头姜佑时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把人带走？
“你要走走你的，人嵇黎初说不玩儿了吗？”
颜堇琛嘴角勾起轻蔑，揽住嵇黎初的肩膀，低头温柔又宠溺在她耳边问道：“你想留下来继续玩儿还是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