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望初山的时候，嵇黎初还没下车，就已经是满脸惊愕。
整个房子所见之处全都挂上了淡蓝色的彩灯，蓝色气球飘逸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那片因为时机不对，所以一直空着的地上，此刻种满了玫瑰，上面同样蒙了一层彩灯。
还有那棵颜堇琛制定了装扮标准的圣诞树，最顶端的暖黄五角星忽闪忽闪，自己买得那些个小饰品一大半都被挂在树上。
嵇黎初愣神望着，颜堇琛已经下车绕到后面打开车门，四目相对，一个错愕惊喜，一个神色坦然。
颜堇琛别开视线，俯身从嵇黎初腿上抱起颜小宝，突然的近距离让嵇黎初本能地往后仰。
光线昏暗的车里，嵇黎初发出感叹，这男人的皮肤怎么可以比女人还要细腻？
还有那绝美的侧脸，嵇黎初忽的想通了，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颜堇琛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忘了给他的嘴多点修饰也是正常的，不然就这张脸，要是说话再好听点，那得要了多少人的命？
只是，他刚才还朝对自己说淬了毒的话，可近距离下，嵇黎初居然有股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等到颜堇琛抱着颜小宝走了两步，她才慢半拍下车。
“不叫小宝起来吗？”
嵇黎初边输密码开门边问道。
颜堇琛不冷不热回道：“因为你的生日，他昨晚一点才睡，又为了跟你过什么圣诞，放学回来就守着这棵破树，结果你倒好，等着等着还给你等派出所去了。”
嵇黎初越听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愧疚。
特别是知道颜小宝的身世，知道他跟自己一样的‘父不详’，知道他有妈妈，可妈妈却一睡不起。
嵇黎初之前一直好奇为什么颜小宝不叫‘爸爸’而是要叫阿琛，裴竹说颜小宝的存在除了颜堇琛这个舅舅跟梁蔚心这个姥姥，也就他们几个朋友知道，除了保护颜小宝，更是为了颜堇琛他姐颜琰。
她当初是偷偷生下颜小宝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答应小宝的事，我会先紧着他来。”
颜堇琛挑了挑眉，“你是在可怜他？裴竹跟你说了什么？”
嵇黎初立马摇头否认，“是心疼！竹子只说了小宝的身份没多少人知道，连你爸都不清楚，其他什么也没说，你能不能不要想得这么狭隘？”
颜堇琛迈步朝里走，“心疼他之前先心疼心疼你自己，你买的那些小玩意儿还有一半，没挂完不准睡觉。”
“颜堇琛！那起码还有好几百个，我得挂到什么时候！”
“所以啊，你也知道是好几百个不是好几十个，知道的家里只有一棵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倒腾这些摆地摊呢！去挂完，我没开玩笑。”
颜堇琛为了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甚至连楼梯都没走，破天荒的进了电梯。
嵇黎初盯着合上的电梯门，诠释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连房间都没回，放下包，极不情愿地走到院子里，看着地上那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发呆。
接到郝湉鑫到家电话的时候，她把手里的小雪撬忿忿一扔，就着折叠梯坐了下来。
“电话接的这么快，守着呢？”
嵇黎初撑着膝盖，手指都有些僵硬，“不给你骂我没良心的机会。”
郝湉鑫在那头轻笑，“行啦，退下吧，我也要去沐浴就寝了。”
嵇黎初没从她的声音里听到异样，心还是莫名揪了一下，“你给竹子打电话了吗？”
郝湉鑫顿了顿，很快调整好了她的慌神儿，“还没呢，他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灯红酒绿，我给他发个信息说一声，别打扰他了。”
嵇黎初想说她看着裴竹回的家，灯红酒绿不一定，但看他那样儿，借酒消愁是一定。
“我今天碰着温励寒了，竹子送完你出来跟他打了一架，我们从派出所出来他就回家了。”
果然，郝湉鑫听完就沉默了，良久才发出一声怒骂，“靠！温励寒是脑子进水了吗！他有什么资格动手？”
嵇黎初：“竹子气不过先动的手。”
郝湉鑫火冒八丈高，“打他就对了！裴猴儿怎么样？”
嵇黎初：“脸上挂了点彩，你也别担心，他已经预定了在他帅气恢复之前我所有的空余时间，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去他那儿报道给他开小灶，我随时给你汇报他的恢复情况，”
听完，郝湉鑫当即酸溜溜说道：“我就说留我自己在云州我会不平衡，你们现在把酒当歌，我为祖国贡献青春，你别给我汇报，我怕自己黑化！”
到底是怕黑化，还是刻意回避，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说什么当不了情人可以做朋友，有些话说出口试试？
连原点都不一定能回去！
嵇黎初知道郝湉鑫跟裴竹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他们既没办法当陌生人，也不能毫无顾忌的相处，从此以后，如果成了还好，不成，那两人之间势必会多一抹不轻不重的尴尬。
这可能也是裴竹喜欢这么多年也不敢表白的原因吧。
因为有些话一旦开了口，打破原有的状态不要紧，关键是能不能接受说了之后的结果，要么朋友成恋人，要么尴尬成路人。
能做一辈子朋友就不要做几个月情侣。
可...
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朋友。
嵇黎初没再说什么，自然地把话题岔开，两人约好今年嵇黎初回云州陪郝代铭过年。
郝湉鑫跟裴竹都是手心，一个左手一个右手，伤哪个她都会痛。
“挂完了？”
颜堇琛穿着浴袍倚在客厅的推拉门上，垂下的手指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
看着嵇黎初坐在梯子上，明知道她这一个小时，中间起码半个小时以上都在跟郝湉鑫打电话，他还故意揶揄她。
就刚刚，话题扯带到温励寒的时候，嵇黎初下意识朝着三楼方向瞥了一眼，正看见颜堇琛站在窗边向下监督她。
嵇黎初也开始摆烂，没管他，自顾自跟郝湉鑫继续通话。
结果她这电话打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这不，电话一挂立马就来兴师问罪了。
“挂不完，我不挂了，先欠着，等找机会再还给你。”
嵇黎初说着起身。
颜堇琛吐出一口白烟，难得的好说话，没为难她。
就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