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嵇黎初不知道这么早去干什么,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暖黄的路灯发呆。
她的疑惑在四十分钟后得到解答。
这个时间段,是特意给他们开的后门。
原来网上说的把民政局搬来原地结婚都是有迹可循的...
领证的程序并不繁琐,就跟办银行卡似的,填资料交资料,拍照片领红本。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原本王不见王的两人就成了彼此的第一继承人,虽然嵇黎初除了因爆炸产生的一身债务外也没其他好继承的。
京州已经连续阴了好几天,两人出来的时候雾气并未消散多少,但嵇黎初却有种预感,太阳就躲在薄雾后面,今天肯定是个晴天。
因为,她可以接哥哥回家了......
路上的汽笛不绝于耳,这是嵇黎初从云州来京州的第四年,也是认识颜堇琛的第四年。
她18岁那年,哥哥参军来了京州,她也顺利考上京州大学,带着妈妈,一家三口从云州的部队家属大院举家搬到京州。
在这里一家人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清净最踏实也是最幸福的三年半。
嵇黎初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可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当兵的,跟那些父母身穿戎装的小孩不同,她没有爸爸,妈妈在当地的一家小公司做着出纳,
所以她跟哥哥是伴随着各种流言蜚语长大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活在那里,为什么要生活在那里,小的时候她还会问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她没有。
嵇芮阳没有回避,却也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问得多了,她也能从妈妈眼里看到隐忍的难过,后来,她就不问了,顺其自然的接受了父不详这三个字。
如今她多了一个法律意义上最亲近的人,可妈妈跟哥哥却不在了......
颜堇琛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脸,将车开到一家刚刚开门的花店门口停下。
嵇黎初狐疑地望向他,只见他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百合跟一束向日葵。
站在车外把花递给嵇黎初,他冷冷说道:“待会儿我先去公司,你去看完你妈直接来找我,车留给你。”
说完,不等一脸错愕的嵇黎初出声,颜堇琛转身上了后面的保镖车。
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嵇黎初从后视镜里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嵇黎初杏眼瞪大,抿紧唇瓣,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总之胸口霎时堵得慌。
此时的车里,秦天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排一言不发的颜堇琛。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不辨喜怒,但秦天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从国内到国外,再回国到现在,可能颜堇琛他妈都不见得有秦天了解他。
所以秦天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淡漠之下的不悦。
“想说什么就说,别东瞄一眼西看一下。”颜堇琛忽的沉声道。
秦天面不改色,“你不高兴。”
不是疑问,是肯定。
颜堇琛眸子一抬,不答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她还是为了嵇淮森妥协了。”
说完,秦天的手指在方向盘的某处一按,车里瞬间响起熟悉的前奏。
这些年颜堇琛一直有个习惯,他一个极讨厌聒噪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上车,车里必须要有音乐。
可怪就怪在,听了这么多年,秦天也没听见过下一曲,翻来覆去的单曲循环,他也从最初浑身上下的不适到现在能不再皱眉,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无痛呻吟有什么好听的。
陈奕迅低沉的声音幽幽浅唱,“深色的海面布满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着海心不知飞哪儿去,听到他在告诉你说他真的喜欢你,我不知该躲哪里,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
如果换作以前,不对,哪怕昨天之前,颜堇琛可能只会觉得心安,可今天音乐一响他就忍不住想骂秦天没有眼力见,真想送他跟歌名一样的四个字!
“哼...妥不妥协结果都是一个样,六年前我当她心智不全,现在还敢来试探,当我这么好骗?”
秦天不置可否,心想试探不试探的你还不是要帮她找人。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秦天了解颜堇琛,颜堇琛猜他也一猜一个准。
短暂的沉默里,颜堇琛被秦天的反应气得直发笑,“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同意结婚?裴竹让她来找我只说了这段时间我能罩着她,她怀疑嵇淮森被调去云州出任务是我搞得鬼,嵇淮森一死,她自然把账算在我头上,跟我结婚,我不但能帮她找人,报仇还方便,我让她把名字写在颜家的户口本上,结果出来我好打她的脸。”
转弯的时候,秦天的头微微向右偏了偏,淡淡回了一个:“哦。”
哦?
颜堇琛胸口一抖,鼻间重重哼了一声,“不会聊天就别硬聊,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天说:“气不死,我又不会骗你。”
天知道颜堇琛在听完这句话后更加烦躁了,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堵得他生疼。
秦天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在他的逻辑里这就是最正常的回应,绝对不是阴阳怪气。
颜堇琛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被他的一本正经噎得窝火,“有空多跟吴铭学学说话,一直这样我怕你这辈子都要砸在手里。”
秦天:“他会说话也没人要。”
颜堇琛此时已经不想再说话,跟秦天聊天,他能少活十年。
车停在誉汇楼下,颜堇琛刚进办公室,助理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上前,“老板,这是您要的资料。”
颜堇琛打开电脑,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明天过后的行程都帮我往后推三天”
助理:“明白。”
门关上后,颜堇琛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嘴角的弧度很是邪魅,只是细看之下,还有一丝促狭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