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也瞧见了,晚辈如今受了伤,又成了亲,手中没了银子。诸位从前在晚辈这里欠下的,如今也该还了吧?”声远的态度十分谦逊有礼,让人挑不出错。
且他说的都是事实,当初他们都以家里有难处,或者干脆少给,如今这般糟了难,且他的夫郎又是整个村子里的村民给他娶的。
还如此有礼,按理说正常人都不该拒绝。
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占小便宜占习惯了。
“何秀才可不能这样说,我们何时欠了何秀才的?”顾老大反问。
“顾叔不愿承认,那晚辈便没办法了,晚辈只能拿着地契和租契写诉状去告官了,相信官府定能还晚辈一个公道!”
声远不愿意与他过多交谈,与其废话劝他们及时回头,不如直接用他们最不能接受的方法逼他们。
不温和,但有用。
众人一听见这句话瞬间就慌了,连忙道:“何秀才,好歹我们是同村,何必将事情做的这样绝?”
顾老大更是咄咄逼人,一脸愤怒道:“亏你还是读书人,我们都是同村人,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这不是将我们往死里逼么?”
声远却道:“顾叔的儿子在和县城里的陈举人家的姑娘,若是陈举人得知自己有个赖子亲家,怕是会……顾叔,我为读书人,读书人最是公正,该多少就是多少,我这里都留好了票据,便是官府的人来了,也是如此。最迟明日,若是明日我没收到该收到的租金,那么后日我便去告官!”
说完声远便牵着林南走了。
糯糯还在好奇宿主主今天怎么这么温和,这时就听见顾老大被绊进田里的惊呼声。
哇偶~
这样摔,脸着地欸~
哇偶~
他站起来,又摔了,还是脸着地欸~
糯糯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笑的不亦乐乎。
林南好奇的回头看,见顾老大丢了脸,忍不住笑了。
声远见他高兴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并没有想今天就收回钱,见目的达到了,便带着小夫郎回家。
家里并没有什么菜,声远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份豆腐,又买了些排骨,没买多少,够两个人吃两顿。
原主是不太会做饭的,以往在县学都是吃食堂,偶尔还会下馆子,只有没钱的时候会随意买些菜,将菜煮熟了吃,味道不怎么样,但也没办法。
回来后声远做了份白菜豆腐,糖醋排骨,林南闲不下来,声远无法,让他在旁边坐着烧火。
林南看着灶台前的男人熟练地切菜炒菜,饭菜的香气包裹着林南,虽然这一刻很幸福,但是夫君用料太浪费了,林南觉得不好,但也不敢反驳。
等林南尝到声远的手艺,想着果然好吃的菜油水都很足。
林南今天吃了一大碗饭,不像昨晚声远哄了又哄才吃了半碗饭。
因为起得晚,林南没有困意但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声远。
声远不知道原因,但是声远要重做那些课业,任务稍微有些繁重。
现代那些固定的资料数据整理,糯糯可能还可以,但是这些文章诗词,声远不敢轻易交给它,他不想过段时间再重做。
林南很想看自己夫君读书的样子,但又很害怕打扰夫君。
但声远伸手牵着他来到了书房。
“夫郎可愿帮为夫研墨?”声远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提道。
“愿意的,可是……我不会。”
声远手持一块墨条放在林南手上,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做。
“如此这般便好……”
林南第一次见,第一次用,觉得神奇,兴奋极了。
见他玩得开心,声远放手,走到桌前,提笔写字。
林南玩了一会,抬头时,便看见夫君正提笔写字。
夫君的字很好看,他夸不出来,但是夫君的字比父亲和弟弟写的都要好看。
夫君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一只手持笔用力时还会突出青筋,另一只手挽着衣袖,视线上移,半披着发,几缕青丝垂在前面,侧面的阳光洒下,此刻美的像一幅画,画中的人认真又带着些随意慵懒。
即便头上缠着白纱布也不影响画面的美感。
声远感受到了小夫郎的视线,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内心里高兴。
谁会不喜欢自己爱人看着自己犯花痴呢?
“夫郎可想识字读书?”
不知过了多久,声远出声唤回林南的思绪。
“啊?我……可以么?”
村里莫说小哥儿,便是女子都没有读书识字的条件和资格。
再说自己愚蠢粗笨,估计也学不好。
“为什么不可以?南宝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声远牵他到自己怀里,将笔递给林南,手从背后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在空白的纸张落下笔。
声远微微俯身,林南被声远圈住,背后紧贴着声远的胸膛,暧昧的氛围瞬间上升,林南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南’,这是我们南宝的名字,学会了么?”声远故意低头靠近林南的耳朵,说道。
林南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撩拨,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我……我……”林南看清楚了这两个字的一笔一划,却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看清楚。
声远欣赏够了他的反应,道:“没学会没有关系,我们多练几遍就会了。”
林南确实很聪明,只是练了几遍,便能写出两个字的大致轮廓。
“夫君,我想学夫君的名字。”
比起自己的名字,林南更喜欢学夫君的名字。
这个人给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温暖,他想一生都牢记这个人的名字。
声远听见他的话又握住了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声远”二字。
“我名声远。”说着在一旁又落下一行字,道:“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林南在心中默念。
林南在一旁练字,声远的思绪却飘到了太远的从前。
他独自在往生仙山上生活了一万年,才见到了自己所谓的母上和父君。
父君很亲和,总是笑意盈盈的。
母上则面无表情,十分冷漠严肃。
他们没有陪自己很久,只是测验自己的法力和能力的。
临走时,母上留给了他一句:“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此后你名声远,在此山上修炼。”
自那天起,他在两万年后才再次见到了他们,是为了让他下山历劫,也是这次历劫归来后才捡到了小猫……
“夫君?”
林南的声音拉回了声远的思绪。
“怎么了?”
“夫君刚刚在想什么?”林南回头看见夫君发呆,不知怎的莫名心慌。
“没什么,陈年旧事罢了。”声远看着林南伸手抱住他纤细的腰身,问道:“时候不早了,南宝饿不饿?”
林南确实觉得有些饿,于是点了点头。
声远和林南便收拾收拾去做晚饭。
吃完晚饭,一如昨晚,林南替声远换药,声远哄林南睡觉。
约莫亥时,漆黑的夜里,声远看着怀里的人熟睡后,小心地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门,朝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