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夫君是谁?好歹也在朝为官好几年,宫中能没几个耳目和眼线吗?皇上不是故意不见你,而是病了,听说近两日已经叫了四趟御医,八成就是听皇后禀报完周欣苌的事,被气病的,放心吧,这回他就是想偏袒,我和皇后都会逼着他给周欣苌定罪。”
“真的?看来你手中已经有证据作为把柄了。”一听陆沧洲这样说,牧舒远心里也像吃了颗定心丸。
“没错,所以你到时只管据理力争便可,剩下的交给为夫就是。”陆沧洲脸上散发出自信的光芒,打了胜仗都没有铲除周欣苌快意,他奶奶的!这色女一日不除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话毕,他伸臂把她重新拥回怀里,小脑袋安置自己在颈窝间,又安抚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她后背,就像平时哄甜甜睡觉那样,惹得牧舒远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睡吧,把你哄睡了我再走。”
“什么?”她一僵,“你还要走?”
“嗯,一是大军独自在野外,我不放心,况且周欣苌也被我一并带回来了,走时是我领走的,回来也必须由我亲交给皇上复命,况且此事还差临门一脚,我不想中间再弄出什么差错。”
“哼!”牧舒远撅起嘴儿,“原来是着急回去保护郡主啊,你可小心点,别再一不注意叫轻薄了去,亲嘴摸胸是小、丢人失身是大!”
“你……你怎么知道的?”陆沧洲瞪圆了眼睛,可随即又笑起来,“哈哈哈,娘子莫非吃醋了?着实多虑,我心里眼里除了你谁也没有,当时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嘴上虽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把申坨那几个小子骂了一千八百遍,这嘴怎么就跟棉裤腰似的那么松呢?还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等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非跟他们算总账不可。
“你少臭美了,谁吃你醋?还有啊……也别惦记着找申坨他们麻烦,这件事是我去马棚时无意间听他们议论的,还说你恶心的吐了一地呢,所以我才饶过你的。”牧舒远胡乱在他胸上摸了几把,宣誓主权的道,“不过这可是我的东西,以后少叫别的女人碰,为了什么也不行。”
其实她真没吃醋,也知道他当时是身不由己,但不知为什么,就想想跟他卖卖乖、撒撒娇,然后让他来哄哄自己。
而陆沧洲就爱听她这种调调,赶紧迎合着低三下四的陪不是,“是是是,我浑身上下哪一处都是夫人的,这次竟是为夫错了,明儿我就叫石磊他们几个去给我做个铁布衫,整日罩在身上,再上把锁,钥匙只握在夫人一个人手中,好不好啊?”
夫妻俩又说笑一阵,牧舒远渐渐合上眼睛,半天不说话了。
陆沧洲又眷恋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牧舒远听见开门关门声,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无奈哀叹一声,哎!本来是明媒正娶的两口子,怎么弄得跟偷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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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在隔天下午,牧舒远终于盼来了她心心念念等待的圣旨,皇上喧她当天申时进宫。
有了皇上旨意,她就不用再拿公爹腰牌了,便提前一个时辰漱洗打扮好,另外又派伟坤和申坨赶紧骑马去卞凉山通知侯爷,待自己穿戴整齐后,就在烨铭、浩铭两兄弟的护送下,早早来到宫门口外等候。
老实说,她现在的心情可比那日见皇后时紧张多了,毕竟一会儿要见的人可是当今圣上、九五至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精密的斟酌与考量,不得太过怯懦、也不得太过冒进。
但一想到陆沧洲正快马加鞭朝她赶来,便卸下所有顾虑,神经也随即松懈下来。待时辰一到,就在老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泰康宫,那正是皇上每日会见臣子的所在。
牧舒远一直低着头,端庄得体的走进去,可跪地问好时,发现皇后竟然也在,心里底气就更足了,看来她是特意在此给自己撑腰的。
赐过坐后,她才敢稍稍把眉目抬起,发现皇上脸色确实稍显灰败,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也未着象征身份的龙袍,而是只穿了一件紫色金丝龙纹的便装,但那面料稍一打眼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可谓极其华贵庄重。
“牧家女儿,对于你父亲的事,你对朕可有怨怼?”没想到皇上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周欣苌,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牧舒远未加思索,马上开口回答,“回皇上,臣妾不曾怨怼,父亲有父亲的职责,皇上有皇上的职责,但都是为了永葆江山、国泰民安罢了,要说起怨怼,也只能怨怼犯下罪行之人,而皇上没有古稀罪臣,就是对牧氏一门最大的安慰了。”
“嗯!没放过罪臣……你回答的倒是讨巧。”皇上何等人物,立即听出牧舒远话里的弦外之音,转着手里的佛珠,他慵懒却不失威仪的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愧是牧兴邦那个老狐狸的女儿,说话都是这样滴水不漏,随随便便答句话,便把朕的后路都堵死了。”
牧舒远谦卑的一弯腰,“臣妾不敢,所言皆是心中所想,赏罚分明,既能激励忠臣、也能打击奸臣,更不会留下话柄被后世子孙所诟病,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父亲在世时也时常跟女儿提及,皇上一代明君,心系天下也胸怀宽广,只要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创建帝业,皇上也定不会忘记臣子的功劳,臣妾一直把父亲这番话谨记在心。”
这两段话说出来,连旁边的皇后都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了,牧舒远这女人不简单,表面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句句不提治罪之事,却句句把皇上架到不得不治罪的地步。
“好啊,陆家儿媳,看你也是性情爽利之人,朕便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之所以给郡主和陆沧洲赐婚,是朕听信了郡主的一面之词,若细究起来……这事朕也有错。”
看皇上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无异于是在变相替周欣苌脱罪啊,牧舒远岂能容忍?想起那晚陆沧洲跟她说过的话——“要据理力争”,便毫不犹豫的巧妙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