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他们进门的动静太大,惊扰了庄里的人,突然自后院急匆匆跑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丁,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待来到牧舒远跟前,便“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吓了所有人一跳,暗道这礼也行太大了吧。
“见过夫人,见过小姐、小少爷,哎呦……您可回来了,奴才们早就接到侯爷来信,说谁您要在此安置,奴才们半月之前就把庄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
牧舒远仔细一看立即恍悟,啊……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曾经替侯爷传话、让她第二天就搬离侯府的胡管事。对了,他还曾代替侯爷来跟她谈判过和离的事。她说怎么如此谦卑有理呢,竟是因为心中有愧,或怕她借机报复吧?
不过她也不至于那样记仇,再说……他当时也只是替主子传话而已,虽态度有些趾高气昂,但毕竟结果不是他能决定的。
“有劳胡管事了,何需行此大礼啊?您快起来吧!”牧舒远一抬手。“既侯爷提前知会了你,那就请几个小厮协助我手下人把东西抬进来吧。”
“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胡管事利落从地上爬起来,一挥手,后面俩人就随巧心他们搬行李去了,薛嬷嬷和周嬷嬷则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内院。
“夫人,奴才一年前就被侯爷调过来了,说是让奴才将功补过,在此好好维系这庄子,还特意吩咐,庄里连片树杈都不行动,一切必须保持在您居住时的样子,奴才一直谨记于心,后院的鸡已经被奴才养的又肥又壮、天天下蛋、菜圃和苗圃也年年翻土,还有各位主子的房间,奴才也是隔三差五就叫人打扫一遍,还望少夫人能满意。”
“嗯!”牧舒远四处看一圈,满意的坐到园中石凳上,看到胡管事毕恭毕敬站在一旁,连脑袋都不敢抬,竟觉得有些好笑,“胡管事,你不必如此拘禁,我不是记仇之人,况且之前的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咱们便就此掀过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往前看即可。”
胡管事长吁口气,听夫人语气不像随便说说,才松开紧绷的老脸,“夫人说的是,奴才谢夫人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侍奉主子,好好回报主子的恩情。”
“好,你给我的人准备点吃的就行了,时候不早,本夫人要回房休息了。”牧舒远起身要走。
“是,夫人,小的这就命人把餐食送进诸位房中,老侯爷和老夫人也早就睡下了,您明早请安就来得及。”
牧舒远要迈开的步子一顿,眨眨眼,吃惊僵在原地半晌,才难以置信的问出口,“你说谁?老侯爷老夫人也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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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穆那里可遭了罪,自周欣苌醒了以后,每天睁开眼睛不是哭就是嚎,把他们一众人吵的日夜不得安宁,恨不得上去给她两脚。
送饭的小兵每次进去也是被打的头破血流,饭菜碗筷撒一地,最后还得派人进去收拾,弄得人苦不堪言,最后这成了最苦的差事,谁也不愿意再靠近周欣苌半步,逼得他只能用抓阄决定。
他们谁都没想到,本该大方得体、优雅高贵的郡主,竟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张嘴不是抬高自己便是贬低别人,骂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简直跟市井泼妇无异,大家一开始因为她貌美积攒起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就这样的做派,别说陆将军不要,就是给他们这帮莽夫都得考虑考虑,贵贱不说,那根本不是个东西,保不齐早早就被气死了,甚至连下一代都得受影响!
可光要撒泼骂人也好,大不了他们晚上用棉花塞着耳朵睡觉,只是二十多日过去,她身上竟长出大片大片的红点,弄的脸上颈上都是,并且有些地方已经在她抓挠之下破皮流脓,模样甚是吓人。
她一难受,骂的更凶了,非说他们故意在她饭菜里下药,就是为了慢慢害死她。
简直不可理喻,白穆他们都是在营中呆过多年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郡主这分明就是因为长时间不洗澡,身上长跳蚤了。
可他们一群糙老爷们儿,谁能去给郡主脱衣洁身啊?没等近身就被挠成血葫芦了!
请外人来也不行,那他们拘禁皇室的事情必保会暴露出去。可郡主现在虽身犯有罪,但毕竟尊贵的身份还摆在那,皇上也没降旨除名,白穆绝不能让她死在自己手里,况且人没了,他也没法跟陆将军交代啊。
几经思考之下,他便孤身一人趁夜赶往巴隆牧场,想请牧大人派个嘴严的女仆来给郡主净净身。可这次居然没那么幸运,在偷偷从前面的燕化牧场潜过时,竟被巡逻的护卫发现了。白穆怕事态闹大,便赶紧道明来意,最终是叶醒春出来接待了他。
叶醒春听闻他的意图之后,竟摇着头连连失笑,“哈哈哈……身份高贵的郡主,竟被你们关到长了跳蚤,真是天下奇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