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舒远昨晚做了个噩梦……
梦见陆沧洲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喜庆的大红新郎袍,欢欢喜喜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还不断向周围观礼的百姓抱拳行礼,笑容别提多灿烂,后面跟着一顶大红花轿,起先她还很开心,以为坐在里面的是她自己,可是轿帘突然掀起一角,里面居然露出了周欣苌的脸,她还冲自己得意的笑着,牧舒远一下就被惊醒了过来。
结果这一整天,她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梦里的情景。
其实这次回来,她并不全是被周欣苌气走的,而是实在不想跟她再犯口舌之争。毕竟她郡主的身份摆在那,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算她有再大的过错,去皇上那里哭一哭、闹一闹,还有什么不能了的?更遑论他哥哥连命都没了,光冲这一点,皇上就不会全然站在陆沧洲这一边,而她和周欣苌争到最后,受苦的还是陆沧洲。
那肚兜和玉佩的事,她全然没放在心上,因为周欣苌有太多机会可以制作伪造,不能光凭她一面之词就定了陆沧洲的罪。
只是放一个这样处心积虑的人在陆沧洲身边,或多或少还是对她产生了些影响,日思夜想之下,会做那样的梦也不奇怪了。
毫无胃口的吃了两口早饭,她刚想去马坊转一圈,康康的一个奶娘却在这时慌忙来报,说小少爷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子,体温也偏高,想让她快点去看看。
牧舒远听了立即一惊,心想怎么会突然起疹子呢?昨夜入睡前还好好的,便匆匆随她去了别院儿。到了儿子床边一看,不得了,康康小脸蛋儿上和身上果然起了大片红疙瘩,另一个奶娘正把他搂在怀里,防止他用小手儿去抓。
康康很难受的样子,小小身躯扭来扭去的,撇着小嘴儿哼哼唧唧,给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坏了,赶紧把儿子抱过来,可一挨近他,才感觉到他过高的体温。
“夫人,小少爷会不会出水痘了?得赶紧找个大夫瞧瞧才行。”一个奶娘提醒。
“不像”,牧舒远摇摇头,“我大女儿是八个月时起的水痘,我记得当时请来的老大夫说过,婴儿都是要六个月以后才会起,康康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呢,你们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洗完澡着凉了?孩子皮肤娇嫩,又受了风,因此才起疹子的?”
“我们……我们……”
两个奶娘都开始支支吾吾,不想承认是自己的过错。
“算了,先去找张林,让他赶紧去县城请个大夫回来。”现在给孩子看病要紧,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
张林得令,骑着马飞速就跑去了城里。而庄里的人听说小少爷病了,皆闻讯赶来,但因为没经大夫看过,谁也不敢用自己的土法子治,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没什么事的,一会儿大夫来瞧瞧就好了,大家不用都聚在这,一会儿若有需要,我自会吩咐巧心去唤你们。”牧舒远对大伙儿道。
“好,那夫人有事尽管传话,奴才们随叫随到。”说完,薛嬷嬷拽着周嬷嬷离开了。
巧心过去把窗子推开道缝,回来跟她打手语,“夫人,侯爷走时候留给奴婢一本书,上面都是讲育儿知识的,奴婢记得上面有写,小孩子发烧要开窗,让空气保持流通,这样不但有利于退烧,还能不让屋子里聚集病气。”
“哦?他还给你留过这样的书?”牧舒远很诧异。
巧心点头,“那本书都被侯爷翻旧了,他说本以为自己学了,等小少爷出生便能派上用场,结果不得不在您生产前就离开,所以才给了奴婢,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一定把上面的内容记熟,以备不时之需。”
“呵……沧洲是个有心之人啊,别看武将出身,内里可是细的很。”牧兴邦坐在旁边说。听到外孙生病,兰姨娘是坐不住的,第一个就要冲过来,但也不知道孩子的病会不会传染,她现在又即将临盆,所以只得他自己来探望了。
牧舒远一直低头看着儿子,没有接父亲的话。
牧兴邦何等精明,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再看两位奶娘都在外间,里面只有巧心和女儿,才直言不讳的开口了,“远儿,你跟爹说实话,这次去送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归家以后你精神状态就不对,是不是沧洲做什么惹你不快了?”
“没,女儿无事,只是这仗迟迟打不完,有些惦念罢了。”牧舒远只轻描淡写,想把此事遮掩过去。
牧兴邦叹口气,虽然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他知道,女儿还是没跟他说实话,可既然她不想说,就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也不想过多干预女儿的决定。
“不用挂念了,前几日我去县城给你娘买补品,听说朝廷又增了兵,而前线也连连告捷,收服羌人已经指日可待,现在百姓们都在传西平侯大将军的美名呢,说他足智多谋、英勇无敌,连跟朝廷对抗十几年的羌人都能打败,真可谓本朝第一猛将矣。”
“爹,您的意思是……仗快打完了?”牧舒远忙问。
“嗯,以我的经验,不出月余,沧洲就能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