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温暖的天气已经接近尾声,而牧舒远……此刻正在屋里吐的昏天暗地。
巧心站在后面给她顺完背,又转身倒来杯茶水给她漱口。甜甜攥着小眉毛坐在一旁,看娘亲这么难受,懂事的赶紧拿来一颗酸李,她知道娘吃完这个就不吐了。
“娘,吃,吃完不吐。”
看女儿殷勤的小表情,牧舒远面上一柔,刚才难受的感觉也减轻不少。用帕子擦净嘴上水渍,便把女儿抱上膝头,接过李子咬了一口,“谢谢甜甜,娘没事了。”
哎!其实她自己也很苦恼,这一胎不知道怎么了,简直吐到肝胆俱裂,跟怀甜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她胎象已经完全稳固,但人却越发慵懒起来,整日只想窝在房间里,提不起一点精神去做事,还吃什么都恶心,只能用一些柿子黄瓜去充饥,每餐吃的比兔子还清淡,饭里只要沾一点油腥,她立刻便一发不可收拾,真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而周嬷嬷腌的酸黄瓜却成了她的最爱,还有半熟的脆梨、李子,似乎每天不吃上一点就无法度日了。
“远儿,今日怎么样?”兰姨娘走进来,满脸担忧的问女儿。
“还好”牧舒远蔫蔫的,又问,“我爹呢?怎么没跟您一起来?”她爹最近迷上了钓鱼,几乎睁眼就去水塘边坐着,天黑再回来,可往往都是枯坐一整天,只能钓上几尾小鱼,然后又都放生回去。用他的话说,就是辛辛苦苦为国家效力几十年,突然放松下来,不知道咋玩好了。
“还能干什么?这次拽着申坨那孩子走的,非说人家做的饵料招鱼。”
这时,去倒水的巧心回来,递给主子一个信筒。牧舒远没接,只是往桌案那一努下巴,巧心就明白了,回身去把信筒丢进了桌案角落的木匣里,一打开,里面已经积攒了十多个信筒,可是没一个打开的。
看见女儿这么倔强的脾气,兰姨年不免多唠叨几句,“女儿啊,不是娘说你,沧洲够不错了,知道你不回,还一个劲送信过来,你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娘,我现在身子不舒服,怕看了更招气,索性不看了。”
甜甜看见外婆来,马上爬到了她怀里,用小手摸着她胸前的团花玩儿,小丫头就喜欢这些颜色艳丽,又花枝招展的绣品。
“主子……”正在这时,伟坤突然行色匆匆自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大竹筐,献宝似的端到她跟前,“您看!”
“什么啊?”几个人都好奇的凑过去瞧,但还没挨近,一股格外诱人的酸甜之气就扑面而来,待一看清里面东西,不由同时“哇”了一声……
居然是一大筐绿莹莹的脆李,而且个头十足,每个都有甜甜拳头那么大。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一般都是四川那边每年当贡品献给皇上的,皇上再打赏能给臣子,让大家尝个鲜。其口感非常清脆,酸甜可口,而且汁水丰富,是不可多得的果中佳品。可谁有能耐在这将要入冬的时节,弄如此大的一筐脆李啊?品相还这般好,想是有钱也买不到吧?
伟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一边喘一边说,“是、是侯爷派人送来的,还捎了口信儿,说……说李子让您随便吃,管够!”
牧舒远抿抿嘴,刚才的惊喜变成了呆滞,过了半天才回,“哦,知道了,巧心,你先去给送李子的每人送十两赏银,然后再洗一盆拿来,大家都尝尝鲜。伟坤,你吃完,再拿一兜给外公送去,让表哥、叶林、叶果都尝尝。”
“是。”
甜甜盯着李子一个劲儿的拍手,馋猫似的抓起一个就咬,然后大大惊叹一声,“哇……好脆啊,好甜啊,好好吃,爹拿来的东西就是好。”
兰姨娘笑着点点她小鼻尖,一侧头,猛然对上女儿别有深意的目光,只好呐呐的回了一句,“看什么啊,不是我,是你爹,你要兴师问罪就去找他好了。”
牧舒远气结,爹这个大嘴巴,她就猜到是他给陆沧洲通风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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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筐脆李吃的飞快,抛除送出去的那点,剩下都进了牧舒远一个人的肚子,她腰身也慢慢粗壮起来,甜甜抱着她时总怪叫,“娘,我两只胳膊都圈不住你了。”
这有什么办法?怀孕了不都是膘肥体壮嘛,牧舒远从来不对自己的身材焦虑。
进入冬季,牧场变得无事可做,顶多让人每天出去放放牛羊。马坊那边更是进轻松,申坨他们正在商量着培育新马种,牧舒远因为身子沉了,不爱出屋,所以就没参与此事。
她每天就躲在屋子里抄经,做这件事总能让她内心无比宁静,短短一个月,她就抄完了四本,娘都说,她比姑子庙里的尼姑都虔诚。
这天,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牧舒远还和往常一样,伏案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抄着经文,俨然已到了沉浸其中,浑然忘我的地步。巧心却突然走进来,还跑到她眼前挥挥手,以此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跑的额头都出汗了”牧舒远纳闷的问。
巧心比划,“主子,侯爷……侯爷居然来了,但是在燕化牧场时,不知为什么和叶公子打了起来,老爷子派人来报,让你快去劝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