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你放心,既我知道了这事,你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牧兴邦笑着拍拍他手,以示安慰。
“那属下就放心了”李尚书得到保证,笑的一脸横肉都拉平了,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牧兴邦回来,整整衣领撩帘进入帐内,可一见到里面场景,差点就被气笑……
只见石磊拿着个鸡毛掸子,在帐门口左边弹着灰;石川拿着块抹布,在帐门右边口擦着凳子;石昊则在帐门口给陆沧洲擦着军靴,总之都离他们家侯爷远远的。
牧兴邦掩住笑意清清嗓子,才开口唤人,“咳咳……贤婿……”
陆沧洲此刻正黑着脸坐在书案后面,状似在看书,其实一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
听见牧兴邦的声音,才赶紧回过神来起身迎接,“岳父大人,您怎么来了?”
“啊……我看你近几日情绪越发不对,所以特来看看,是在等远儿的家书吗?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贤婿啊,不是我说你,男人还是应该以国事为重,远儿好好在庄里呆着,又跑不了,可能因为事务繁忙,不便回信,你慌个什么劲儿?”
石磊、石川、石昊三人听了,都恨不得跪下给牧尚书磕一个,本来就是嘛,夫人手臂上那么长的伤疤,要弯着写字肯定会很疼,不回信不是也属正常吗?他家侯爷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平时看着比谁都沉着冷静,怎么一遇到夫人的事就犯起轴呢?
“不对,岳父大人,小婿我最近右眼皮总跳,想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而且我昨晚还做了个梦,梦见远儿跟别的男人跑了,我拿着大刀追了一夜都没追上,这更不是好兆头,所以才略有紧张。”
陆沧洲也是满脸委屈,那个梦把他吓坏了,醒来后牙都恨不得咬碎两颗,后来再没能入睡。但另一方面还觉得应该信任远儿,她不是那种品行不端的女人。
“略显紧张?你这是略显紧张吗?”牧兴邦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的冲动,板起脸更严厉的损他,“不像话,竟然因为一个梦而迁怒,传出去多有失体统?不如把精力多放在手中差事上,也好早点干完活儿回去和妻女团聚。”
陆沧洲被说的一阵脸红,赶紧抱拳认错,“岳父教训的事,小婿谨遵教诲,往后一定多以公务为重。”
“这就对了嘛”牧兴邦拍拍他肩膀,心想原来这小子不得意他时,人前人后没少给他脸子看,没成想今日因沾了女儿的光,竟可以把他训得跟三孙子似的。
所以说做事别太狂、早晚会遭殃!但好容易得此机会,一定得多摆摆老丈人的款儿,便接着开口,“我说沧洲啊,你可得……”
“报……大人,小的有事禀报……”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进来个小兵。
“慌什么?没看见牧尚书正在训话吗?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陆沧洲厉声打断他。
“呃……是,那小的让信差一会儿再来。”小兵行礼就要出去,却不想被陆沧洲一个健步过来薅住衣领。
“你说信差回来了?”
“是是是是……”小兵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字哆嗦了好几遍。
“快请。”陆沧洲赶紧撒开他。
好嘛!旁边的牧兴邦摸摸鼻子,信差一来,他这老丈人还算个屁!
陆沧洲在帐门口急吼吼的等着,而石磊三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又齐刷刷躲到了书案两侧,防止等会信差再说“未曾有”的时候,被侯爷一脚蹬出去,可别溅他们一脸血。
可是这次信差居然没负众望,果真递出一封信给大人,当大人接信时,他们肉眼可见大人的手都是抖的。
不易啊……不易……!他们也快跟着喜极而泣了,替大人开心,也替自己开心,水深火热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可随着大人盯着信的时间越长,他们几个就越觉得不对,怎么不见大人开心呢?反而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是夫人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他们急的抓心挠肝,恨不得抢过信自己看两眼。
猛然,侯爷沉着脸大步回到书案前,气夯夯的坐下,随后将薄薄一张信纸“啪”一下拍到了桌上,脸上已经阴云密布,看着是气的不轻。
牧兴邦也纳闷,不是心心念念盼着女儿来信吗?怎么来了反而不高兴,张嘴便问,“贤婿,远儿写了什么?”
“您自己看吧”,陆沧洲嗖一下把信纸递到他面前。
牧兴邦接过,展开信纸一看,心也跟着抽了一下,只见偌大的白色纸张上,只简短的写了两个字——“已阅”
好家伙!敢情她女儿在这批阅奏折呢?
女婿苦苦等待、疯了似的盼了一个月,就等来这俩个字?隔谁谁也受不了啊!哎……大家伙又不约而同心疼起陆侯爷来。
牧兴邦佯装生气的也把信纸往桌上一拍,“贤婿啊,你莫生气,这次确实是小女太不像话了,一封家书抵万金,怎可这样敷衍了事,不过呢……有件事岳父这个过来人可得告诉你,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适当得冷一冷,让她知道你不是非她不可。”
“可我就是非她不可!”陆沧洲横来一眼。
好吧,看来这女婿是油盐不进了,好话赖话都听不出来。“行,你的心岳父了解,你等着,岳父给你出气,我这就回去写家书训她。”
话落,他便片刻不停的离开了,但真是急着回去写信教训女儿吗?不!是着急回去给媳妇报喜,瞧瞧咱家女儿多厉害,给堂堂陆侯爷吃死死的。
待丈人走后,陆沧洲又拿起那张信纸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突然大喝一声,“不对!这不是远儿的字迹,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冒充本侯夫人给本侯写信?”
石磊几人一凛,赶紧凑过来一同观看,石川却“咦”一声,“这不是张林的字迹吗?”
“你认得他的字?”陆沧洲问。
“认得,这家伙字还是我教的呢。侯爷啊,这样一来您就不必生气了,夫人右手有伤,肯定不便自己写字,回信就要找人代笔,可您夫妻之间一些闺房之话,她怎好当着外人面宣之于口,必定是能简练就简练、能少说就少说,况且夫人还是含蓄内敛的性子,您该多理解才是。”
嗯,没错!听石川这样一说,陆沧洲立刻喜上眉梢,一扫刚才的阴霾,“研墨,本侯爷要写第七封家书回去了。”
几个人揩揩额头的汗,心想可算又躲过一劫。
带他洋洋洒洒写完几大张纸,再次把信差叫了进来,“去,把信八百里加急送回去。”
哎呦喂,信差脸跟吃了苦瓜一样,他这屁股都快颠八瓣了,头回见到这么爱写信的侯爷,不过八百里加急,想是有急事要送回宫里吧。
“侯爷,要不奴才明早在走吧,这个时辰回去,得三天两夜能到,到宫里也宵禁了,信送不进去。”
“谁说让你送宫里去了?送回庄子,现在即刻就出发。”
信差傻眼……天!八百里加急,就为了送一封家书?他可谓天下最命苦的信差了。
待张林、张椿又收到侯爷信时,张椿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了,脸烫得差点烧起来。这哪是信啊?坊间流传的小黄书都没这下流。看不出来侯爷平时那么正经沉稳的一个人,写起肉麻的话竟毫不手软。
什么日夜想你啊、想抱着你入睡啊、还有亲亲小口、摸摸小手,简直辣眼睛,她是没眼看了。
张林看姐姐那窝囊样,恨铁不成钢的一咂嘴,“啧……谁让你看了?”
接着转身就来到桌旁,提笔一挥,在信纸上又留下俩个大字——已阅!
就这俩字最好使,能答复一切问题。折好纸塞到信封里,走到门口递给等在那的信差,道,“回去吧。”
“是。”苦哈哈的信差又揣着这热呼呼的俩字,片刻不停奔赴千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