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更引人注目,索性护卫也不用了,我自己悄悄回去未必不行”,子成打算跟指挥官说声,自己回贝尔城。
大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子成问门口的卫兵,卫兵指了指后面的小木屋,那里是关押俘虏的地方,看来指挥官是去审问犯人了。
子成无聊地站在大帐门口,拎着长剑来回地比划,隐约听到后面木屋里传来惨叫声,他的动作立刻僵住了,呆愣了一下,拎着剑柄就冲了过去。
循着声音他找到了那间小屋,门是敞着的,可以看到几名士兵在审讯一名犯人,子成几步窜到门口,趴着门往里瞧,那名躺在木板上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囚犯,正是陈雨。
司子成浑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样,陈雨虽然一直对北辰颇有微词,但他是真的很爱护子成,每次战斗厮杀,他总是跟子成同进退,小心翼翼地护子成的周全。
正是有了他的悉心教诲、用心保护,司子成才能每次遇袭不仅全身而退,还能进步神速。
他冲进屋内,挥开两边的卫兵,右手颤抖地敷在陈雨的口鼻上,呼吸似有若无,他哑声喝道:“是谁把他抓来的,他是我的人,你们不知道吗?”
本来已经神智迷糊的陈雨听到子成的说话声,还以为是幻听,努力挣开眼皮,看清真的是他,嘴角微扯。
士兵没有出声,只是扭头看向角落,原来指挥官就坐在隐蔽的墙角,司子成单膝跪地,“报告长官,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知为何会将他抓来?”
“我本来也没有特别没注意他,还以为是你从司府带来的仆人,后来听别人说他作战很有一套,这引起我的怀疑,你不管怎么换地方躲藏,敌人都能找到,这难道不是他在作怪?”
话语一顿,接着指挥官又添了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不是他,我可以保证绝不是他干的,我每次换地方都是自己临时决定,还没安顿好,对方就杀了上来,他根本没机会去报信,而且每次遇袭多亏有他,我才能毫发无伤”
陈雨的情况很不好,司子成有些急了。
指挥官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子成面前:“我要对整个北辰防线负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司公子不要因个人感情影响大局,现在你马上出去,我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既往不咎”
抬手点了两个人吩咐道:“把司公子带出去”,就不再正眼看司子成。
司子成被人拽住心知不能反抗,却又不能就此罢手,只强拧头冲指挥官祈求:“只求不要伤他性命,放他出军营行不行?他救了我无数次,难道这还不够饶他一命的”
士兵继续大力拖着子成出门,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屋门在子成的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了,
子成回身拼命敲门,“开门、开门啊,让我说完,他根本没有害我的心...,他真的不是坏人”
这时里面传来陈雨嘶哑的吼声:“公子情重,小人心领了,还请公子切记我的话,不要回贝尔......,啊!”
随着一股刀锋入肉的钝声,伴着一声惨叫,屋里再无声息。
司子成如坠冰窟,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憋死,大口地喘着粗气,陈雨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来到北辰,而自己却始终对他怀有戒心,他应该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吧,就为了一个陌生的自己,把命丢在了这里。
司子成后悔了,后悔自己平日对陈雨不够好,后悔刚才没有带着陈雨逃离这里。
司子成坐在门口,屋里的人呼啦啦地走出来,从他身边过去,他都感觉不到。
指挥官经过他身边时,俯身问:“他是南丘人吧,不让你回贝尔城,是什么意思?他想让你去哪里?”
子成悲痛的无以复加,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话,“还说他没有恶意,他这明明是想让你造反,若不是你的家庭摆在这里,我连你都要问问了”,指挥官恶狠狠地甩手离去。
子成想赶快进屋看看情况,但浑身颤抖,没有一丝力气,他拿剑杵着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地一步步迈进木屋......
傍晚时分,司子成在木屋的附近堆起木柴一把火烧了陈雨被戳的稀烂的身体,用口袋将骨灰收好,陈雨不喜欢北辰,可是司子成现在还没有能力把他的骨灰送回南丘,只能暂时带在身上。
整个晚上,子成都没回营房,他抱着陈雨的骨灰坐在那里,想了很多。
第二天,司子成回到自己的营房,发觉帐篷被戳了好几个大洞,看来昨晚有人偷袭扑空了。
陈雨的背包还在角落扔着,司子成掏出来整理了一遍,发现陈雨常用的那条鞭子不见了,他暗骂自己糊涂,出门转了几圈,在昨天打斗的地方找到了陈雨的鞭子。
估计昨天陈雨只注意对付袭击者的举动,没想到北辰的士兵会在背后突然下手,才会被抓,不然依他的身手,打不过还是能跑掉的。
拿起陈雨的长鞭,子成将它一遍遍地绕在自己腰上,泪水终是忍不住滴落下来。
整理好行装,子成又去找了指挥官,向他提议自己准备独身返回贝尔城,指挥官考虑了一下,觉得他住处的防护还是薄弱,直接将他留在了大帐。
“你这次该吸取教训,随便留不明身份的人在身边,是很危险的,你经历的事少,哪里能分辨他们的真正用心”,指挥官没有离开,而是坐下陪子成说话。
“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都是有目的的,以后可得注意了”
子成不知如何回答,陈雨已经没了,再争辩也没有了意义,他起身去准备铺盖。
“我思来想去,你说人多引人注意,可你自己回去还是太危险,这事容我再想想”
指挥官咧嘴一笑:“我比你还要着急,国师下令让你马上回去,这都三天了,还没动身呢,恐怕这顿责罚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