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武当山天柱峰。
张三丰双手捧着苏尘赐予的丹药,一路飞纵,落在山巅之上。
“岱岩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就在此一举了”,张三丰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丹药,转身向着天柱峰后山而去。
片刻之后,张三丰来到一处小院,小院偏僻幽静,一盏孤灯点缀在黑暗之中。
这里就是俞岱岩的修身之地。
身体残废,常年卧病在床,俞岱岩只想安静独处,不愿意和其他人接触。
张三丰迈步进入院中,两位小道童守护在房间门口。
见是张三丰到来,两位小道童立刻清醒过来。
“拜见掌教真人”,两位小道童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张三丰挥挥手,问道:“岱岩睡下了么”?
两位小道童还未回话,房间中,俞岱岩的声音传出:“是师父来了么”?
“是我”,张三丰应了一句,推门而入。
房间内,床榻之上,俞岱岩正拼力,想要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但近乎全废的身体,限制了他的动作,哪怕是简单的抬头,都做不到。
由于太过用力,那张布满胡茬沧桑的脸,已经憋的通红。
见此一幕,张三丰心中不由一疼。
他这位三弟子,当年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雄壮汉子,如今就连自己抬头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可想而知,他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煎熬和折磨。
张三丰眼角微红,赶忙上前两步,坐在床边,伸手扶住俞岱岩的后背。
靠在床边,俞岱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咧开一个惨淡笑容。
“师父,弟子不仅不能向您行礼,还得麻烦您亲自动手搀扶我,我真是个废人,还不如早点死了”,俞岱岩脸上满是苦笑。
张三丰心中一抽,颇感酸涩。
“岱岩,你放心,为师已经寻得一味宝丹,定能治好你的伤势”。
“劳烦师父费心了”,俞岱岩说着,声音很是低沉。
这些年来,张三丰也动用过不少手段,为他治疗伤体,但无一例外,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俞岱岩对于治好自己,早就不抱希望了,这次也是同样的想法。
张三丰自然也明白俞岱岩的心思,宽慰道:“岱岩,你放心,这次绝对能治好你”。
说着,他抬手,将丹药递到俞岱岩面前,同时,也撤回了封锁在丹药表面的真气。
真气撤走的瞬间,奇异丹香飘散而出。
俞岱岩下意识抽动鼻子,嗅了一口。
“呜,这”,俞岱岩双目圆睁,瞪的老大,死死盯着张三丰手中那颗丹药。
心中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只是嗅了一缕丹香,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得轻盈了许多。
“师父,这....这是什么丹药”?俞岱岩激动的问道。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师父这次带回来的丹药,真的能够治好他身上的伤势。
即便治不好,应该也能大幅度缓解。
最起码,从今往后,抬头这种动作,可以自己做了。
“此丹是为师向仙尊求来的”,张三丰也不知道这丹药叫什么名字。
“仙尊”?俞岱岩有些疑惑。
“先别管那些了,先服用丹药,看看效果”,张三丰说着,伸手掰下了五分之一的丹药。
虚不受补,这种道理张三丰十分清楚。
俞岱岩常年卧病在床,身子早就僵化了,对于各类天材地宝的吸收能力,大大降低。
若是直接吞服整颗丹药,张三丰怕他身子承受不住。
故而先掰下一小块,当做尝试。
俞岱岩张口,吞下了那一小块丹药。
丹药入腹即化,精纯的药力好似一道暖流,瞬间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俞岱岩双目紧闭,吸收着体内的药力。
张三丰目不转睛,注视着俞岱岩,眼底藏着一抹担忧。
“嘶”。
半晌过后,俞岱岩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阵吸气的声音,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微微抽动起来。
张三丰神情顿时一紧,难道丹药有问题?
急忙问道:“岱岩,你怎么了”?
“师...师父,我没事”,俞岱岩强撑着说了一句,旋即又快速闭上了嘴巴。
张三丰仔细打量了俞岱岩一阵,发现他的状态并未恶化,也松了一口气。
俞岱岩紧闭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来。
酸,麻,痒,刺痛,诸多感觉同时从全身各处升起,从指尖,脚尖,一直蔓延到体内脏腑,乃至经脉。
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又好像有数百根牛毛细针,同时扎在身上。
很难受,但他却一点也不抗拒这种感觉。
受过伤的人都知道,当伤口结痂,即将愈合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感觉。
因此,俞岱岩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顿时,他心中就升起一股难言的惊喜。
或许,等药力吸收完之后,自己真的就能重获新生了。
意识到这一点,俞岱岩放空一切心思,全心开始关注药力的吸收。
大约一炷香过后,俞岱岩感觉身上的不适感逐渐消退。
肺腑之间,经脉之中,一股气力升起。
从未有过的充沛和轻盈感,让俞岱岩忍不住想要用力。
随着他慢慢发力,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我坐起来了,我坐起来了”,俞岱岩声音有些颤抖,转头看向张三丰:“师父,我坐起来了,您看见了吗,我坐起来了”。
张三丰眼眶之中,已然蓄满泪水,轻轻拍打着俞岱岩的肩膀:“好,好,好”。
师徒两人对视,双方眼中都是激动和惊喜。
“岱岩,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站起来”?
“嗯,师父”,俞岱岩重重点头,旋即开始尝试挪动自己的双腿。
下一秒,他脸上就乍现愕然之色。
只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居然能够十分轻松的动起来。
这种事情,是他过往十几年间,完全不敢想象的。
怀着激动的心绪,俞岱岩开始尝试下床。
转身,迈步,下床,行走,一气呵成。
双脚重新踩在地上,那种充实的感觉,让俞岱岩狂喜不已。
“师父,我能站起来了,我好了,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