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差不多快十分钟,就在李书记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张母才带着黑着脸的张老大张老二跑了回来。
“张叔,你给看一下就得了,这黑灯瞎火,送去公社医院也未必有人啊。”
张老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父,表情非常的不耐烦。
“就是啊。我这一天都快累死了,哪有那个力气送他公社医院啊。明天还有的忙呢,我可没劲。”
张老二撇撇嘴,冲着躺在地上的张父翻了个白眼,“每年都耍这种把戏,有意思不,也不知道你们咋寻思的。”
张母嘴唇蠕动了一下,看着李书记越来越黑的脸到底没敢吱声。
她也不想送去公社医院,那得花不少钱呢。
就摔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啊。
“放你娘的屁。”李书记气的破口大骂,“你俩凑近看看去,看你爹那脸色是装的不?再耽误下去,你们就凑钱买棺材去吧。”
张老大和张老二无所谓的翻了翻白眼。
死就死,活着也没干过什么好事。
“畜生,还干站着干啥?张老大去把你家的板车推出来,张老二过来一起把人抬出去。”
“还不赶紧去。”李书记气的踹了张老大一脚,对这不着调的两兄弟他是一点看不上。
说这两兄弟没种吧,在媳妇快被公婆折磨死的时候,还能有勇气跟家里决裂搬出去。
说他们没种吧,媳妇娶回来每天被公婆虐待,这两人就跟瞎了一样。
要不是后来的张母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劲惯着懒得要死的二麻子,两兄弟赚的工分都养二麻子去了,触碰到了两兄弟的底线,他们现在还能在家装傻呢。
谁家闺女嫁到老张家,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张老大被李书记踹的踉跄了一下,扁扁嘴丧着脸往外走去。
张老二见状连忙识趣的走到张父身边,弯腰去抱他的腿。
村医叹了口气,蹲下去托住了张父的脑袋。
“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李书记冲着张母吼道。
“哦哦哦~~~”张母点点头,跑去赵老二那边抢了一条腿抱着。
李书记气的脑壳嗡嗡的,冲着张老二喊道,
“腿让你妈一个人抬,你过来帮忙抬下胳膊。”
李书记托住了张父的一条胳膊,张老二拉住了另一条胳膊,张母一只手搂着一条腿,村医托着张父的脑袋,四人一起把张父挪到了大门外面。
此时张老大刚好也拖着半板车走了过来。
村医看了一眼板车,扭头对张母说道,“去拿一床被子铺在下面。”
“这么热的天要啥被子啊。”张母张嘴就来,压根就不想去拿。
“哪放屁哪龇牙哪说话哪接茬,叫你去就赶紧去,废话那么多。”
李书记气的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这一家子是真磨叽。
张母睨了李书记一眼,颠颠的跑进去抱了床馊臭的被子铺在了板车上。
一番折腾后,终于把张父抬到了板车上。
“钱带了吧?”张老二正准备拉板车,张老大想起这茬子,扭头对着张母说道。
张老二收回拉车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张母。
张母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家里没钱了,这钱你们兄弟俩出吧。”
张老大一听炸毛了,“我又出板车又出人的,还让我出钱?门都没有,老三不去让老三出钱。”
“就是,我没钱,咋寻思的,啥好事都让老三占了。”张老二跟着说道。
“人命关天事情,还不赶紧回去拿钱,磨叽个什么劲。啊!!!”李书记宠冲着张母大吼。
真以为他啥都不知道啊。
张父拿着宁心洁行李包去了公社,回来身上就一股子肉包子味。
村里早就传遍了,只是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没有被人当场抓到,大家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而已。
张母被李书记吼的两眼发懵。
咋回事,怎么不吼那两个不孝的东西。
张母顶不住李书记的眼神,两秒没抗住就颠颠的回去拿钱了。
她在屋里纠结了一会儿,装了两块钱在兜里。
想想家里没人,把钱放家里万一被人偷了,哭都没地方哭。
犹豫了一下,她脱下裤子,把钱都塞在了内裤的暗口袋里。
送走了老张一家,李书记深深的叹了口气。
村医的神色略显凝重,刚刚他看了一下,张父的呼吸似乎又弱一点。
苦逼的母子三人轮流拉着张父,累的小腿都在发抖。
而二麻子此时早就吃的饱饱的,呼呼大睡了。
宁心洁在人民公社会附近等了好久也没看到史飞达回来。
眼瞅着太阳要落山了,她跑去国营大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吃了,然后在附近找了个草垛子躲进去睡觉。
虽然草堆里很刺挠,时不时的还有蚊虫叮咬,但是没有二麻子的折腾,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大力吃完晚饭特地出去溜达了一圈。
刚好看到老张家母子三人拖着张父往公社去了。
听到村民们的讨论,他也大概知道张家出了啥事。
早上宁心洁跑去公社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他家负责的那块地里的玉米杆子差不多快砍完了,视野好的很。
宁心洁在茅房那边虚晃一枪,然后就往公社方向跑去了。
他都不用猜就知道宁心洁一准是去找她的老乡好的。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即使宁心洁去找她的老相好,两人估计也发生不了什么。
而且他早上在打谷场听说二麻子又跑了。
他就是想去告密,那也没得告啊。
现在宁心洁过得也挺惨的,让她再多享受几天这凄惨的日子。
她后面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凄惨的,到时候她怀念的就该死现在被二麻子打的日子了。
第二天下午,张老大和张老二才黑着脸从公社回来。
板车上空荡荡,张父张母并没有跟着一块回来。
李书记刚好在打谷场看苞米,走过去拦住了兄弟俩,“你爸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