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莱斯又一次轻飘飘的话语,就像个大榔头重重的砸在了老首长心头,也同样砸在了所有监控室的干部心头。
老首长内心挣扎的想说些什么,但这个国家的现实就像是一捆粗壮的麻绳,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说不出声。
无力,窒息,甚至有点——绝望。
【嘟——嘟——嘟——】
老首长耳畔的通讯器,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一次响起。
【首长,针对第三个愿望,我们刚刚短暂做了个探讨,希望您能考虑考虑,既是为您,也是为了我们大家……】
……半晌后,憔悴的老首长终于缓缓开口。
“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将第二个愿望的开始时间推迟到18年后。
这期间,不管您想要什么,只要不会伤害人民的生命安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都会无条件满足。”
“哈哈,18年,换算成我那的时间概念就是30年了,30年……是方便你们妥善安排自己的后人吧?”
“是的。”
老首长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毕竟只是那一次的读心,便知自己在萨莱斯面前根本瞒不住任何事。
“好的,我知道了,但我拒绝。你的三次用完了。”
“啊?”
老首长愣住了,监控室内所有的干部也懵了。
“可……可是……为什么?”
老首长左思右想,自己提出的这个条件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不管从哪一方面出发,都没有前两个愿望来的麻烦。
实现的条件更是无足轻重,完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与此同时的监控室内的干部也是同样。
“什么情况?”
“不应该啊!没有哪里得罪他了啊?”
“为什么啊?”
…………
不安与躁动逐渐传播开来,而这背后伴随的,是面对一个神明,随时能取走他们头颅的恐惧。
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有人在后悔,怎么当初没有拆除破坏那个工厂。
那时大家虽了解了资料中的信息,但毕竟从未见过,历史也从未记载真实案例,也就心存侥幸。
而今,他们真正面对时。
一切都晚了。
而老首长还想着争取一下。
“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吗?”
萨莱斯却笑了。
“哈哈哈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拒绝的原因是由于你们行事的对错呢?
换言之,我的想法为什么会因为你们的行为而动摇呢?
我说了,我愿意做的就做,不愿意的就不做,很简单。”
老首长闻言呆愣在原地。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神”的行为逻辑,不以人为类比。
只以“神”自身的判断……
下一秒,老首长一下明白了什么,背后直冒冷汗。
对啊!神只以自身本我判断为行事准则……那从他能读心开始。
就能预算到自己的想法,所谓的实现愿望,或许只是幌子,目的不过是在引导自己……
背后的一切出发点,是他自己……!
“行了行了,不用往后想了。”
被戳穿心思的萨莱斯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反对老首长有了些许赞赏
“不得不承认老首长您还是蛮有脑子的。嗯,您这样的我用的着。”
说完,萨莱斯随意打了个响指。
同一时间的监控室内,凭空出现大量紫色烟雾,瞬间淹没一众干部。
而他们正坐着的会议室内,每个位置上也都升腾起紫雾。
紫雾消散后,众人已然出现在刚刚的会议室内,甚至还坐在了各自原本的座位上。
萨莱斯则坐在了主位,老首长已经没了精气神,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脑袋低垂,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个别人反应过来刚想逃离,却无法挪动半分。
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牢牢锁死在了凳子上。
“不要那么见怪嘛,我又不吃人。”
萨莱斯语气很轻松,但话是这么说,可桌子上那个退休干部的脑袋,却是显得那么瘆人。
“既然老首长已经说出了他的愿望,那还请各位稍加配合。
之后的几十甚至百年内,我就是各位的,甚至是各位子孙后辈的同事了,那么,还请多多关照。”
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语气,让会议室的气氛降至了零点。
“哦对了,在此之前,有些蛀虫,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清理一下的……”
所有干部的心脏,不由得咯噔一下。
“……毕竟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对工作效率与积极性都有着莫大的帮助与提升……”
之后的发言大都只是侃侃而谈的废话,什么环境的重要性,什么个人心情应该保持积极。
但干部们个个面色惨白,无心继续听下去,只因刚刚提到的——“蛀虫”
这个的涵盖面可太广了。
看着桌上的属于同事的“关羽版英雄碎片”,简直就是在看自己的预告片。
这一瞬间他们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人按在处刑台上,脖颈后的斩首大刀寒气逼人,不知何时落下。
随着萨莱斯滔滔不绝的演讲,那个脑袋逐渐腐烂生蛆,恶臭味迅速弥漫至整个会议室。
在心理上的压力,生理上的恶心,两者的双重夹击下,每个干部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行了,我想说的大致就这些,今天大家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至于蛀虫的处理,三天后我会出示名单的,到时我会与各位,一同见证这里程碑式的一天。”
…………
几分钟后,这场单方面的会议结束,大半高层议员发疯似的跑到厕所,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
那天的各大顶流媒体,从早到晚都在播报造神工程的新闻,但有关官方对神的处理信息却知之甚少,也不知道神的去向。
…………
“爸!咱家上面七八代的打拼,凭啥说不要就不要啊?他不就是个……”
啪!
话还没说完,老头子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呼上来。
“你懂个屁!你当时不在场,根本就想象不到那东西有多恐怖!你记住,三天,三天!咱家还能不能活下来就靠这三天!
我懒得跟你废话,现在立刻马上去辞职!我会把你留下的‘尾巴’清理干净。
你带上娟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去我说的那个地方。
从商也好务农也罢,绝对别再掺和这趟混水……”
交代完一切后,老干部瘫软在椅子上,不断揉搓着太阳穴。
儿子没敢继续顶嘴,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那……其他亲戚呢?”
老干部揉搓的更加用力了。
“咱已经顾不上他们了,自保为上。”
言罢,老干部深深叹了口气。
“要变天了啊……”
整个局势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量高层成员离职。
底下的一些心腹,也通过他们各自的渠道,从中了解了其中一二。
不给多数人,仍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少部分机灵的,已经着手离职。
一股肃杀的气息逐渐席卷开来,参加了会议的成员,更是整日惶恐不安。
——第一天,结束。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例外,毕竟总有些根扎的太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同样不会坐以待毙。
“是我。”
“嗯,对。”
“行,就这样。”
挂断了电话后,年轻人紧张的闭上眼,呆在原地许久。
一个多小时过后,仍然无事发生。
年轻人顿时心中一阵窃喜,这让他看见了希望。
“能行!”
他开始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第二天,结束。
次日夜晚,陆陆续续有护送车辆抵达了一处空地。
这是个位于地底几万米的军事基地。
所有来此的人,都是接受了那位年轻人的邀请。
而他,正是当初主张接触的那位,就像最初那场会议上的一样,作为出头鸟的他,此时又一次站了出来。
他还是那么乐观。
“……现在我们能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正是说明他的读心能力还有所限制。
即使隔空杀人难防,但其威胁性远不如我们一开始设想的那般……”
年轻人开始给在座的每一位打鸡血,一句句年少轻狂的话语,一点一点冲击着他们的内心。
“……我认为,这也在另一方面说明着所谓的神,并不是无所不能,那我们就有机会,能打败他,甚至是杀死……”
boom!的一声
乐观的脑袋,想“开”了。就像,极致膨胀的气球一样。
乐观的红色固液混合体,乐观的出现在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乐观的无头尸体,就这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直挺挺的倒下了。
片刻后,基地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破声音,像过年放鞭炮一样热闹。
——第三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