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妖廷前期为正,后期为邪!”
“鲲鹏弃暗投明,可不是因为妖廷为邪,而是为了活着度过杀劫,并无公利之心。”
“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就像功与过必须分开计算一样,背叛就是背叛,不应该美化成什么为了洪荒太平,为了阻止战争。”
大概是被骂了无数年早就习惯,有可能是行善积德无数年性情真的改变,总之,眼前这个大胆儒生当众抨击,鲲鹏并没有动怒。
笑呵呵等着对方说完,才说道:“我有三问,第一问,鲲鹏妖圣是不是及时反正,破坏了妖廷大局,避免了当时人巫龙凤等联盟受损?”
“第二问,在天庭、仙朝、冥府建立之前,在道德和律法完整建立起来之前,洪荒可有正邪之分?”
“第三问,洪荒万灵,孰能无过?正邪不分,误入魔巢,而后知错改正,行善积德无数,难道还不能洗刷过去走错的屈辱?”
儒生直接愣住。
这三个问题也是关键所在。
玄玑、赤霄对视一眼,各自摇头,儒生还是太天真、简单。
他指责鲲鹏收买小说家、说书人,扭曲历史真相。
鲲鹏化身逃避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用叛变的立场正确性、正邪难分的旧时代、行善积德的后世,来糊弄在场英魂。
用正确的结果反驳错误的过程,属实是诡辩!
这就好比当年玄玑种树是为了自保,广布分身,挟持洪荒大地。
只要不被瞬间的因果类杀伐之力偷袭致死,他就可以坑死任何一个想要杀他的至强者。
虽说因为‘崩天’的守护,没有真正遇上,反而净化天地,功德无量,但改变不了他最初的确充满私心。
这种私心目的和公利结果不同的行为定性,属于没办法解答的难题之一!
所以人道百家才有论迹不论心的说法,属于是采用宽容姿态包容心态错误、行为正确的‘堕落者’。
目的就是为了不要给坏人继续作恶的机会,也不要逼迫一个可能成为好人的堕入妖魔道。
这是道德律法的精神所在。
看到儒生哑口无言,苦思冥想,鲲鹏淡定喝茶,心里暗笑。
换做是紫霄宫论道那会,心眼不大、动辄就是‘以德服神’的先天北海神圣估计早就一爪子抓碎眼前的亡魂。
手握凶器,心怀戾气。
力量很容易让生灵失去对万物的敬畏,变得自负狂妄,目空一切。
一言不合,拔剑而起。
随便说一句,都可能被砍死,无人问津。
这种强者为王的时代,就是巫妖大劫之前的世界。
当时玄玑立下的道德,也很难完全束缚他们,仅仅局限在昆仑山内以及一些知天命、晓劫数的仙神。
三界仙朝建立,联合执法,道德和法律联手,真正的太平时代开启。
在北海被庄周、黑帝约束这么多年,鲲鹏这类先天神圣无法无天、无所忌惮的强者,也早已养成遵守道德律法的惯性。
看起来似乎说反了,律法、道德通常都是统治阶层的工具,剥削底层羊毛的剪刀,收割万族生灵血肉的剔骨刀。
就像是邓析一样,充分利用律法的漏洞,为权贵富豪服务。
但事实恰恰相反。
玄玑支持狴犴推广道德和律法,实际就是用自己的暴力作为最终解释权,保证它们的落实。
是为了约束强者,保护底层。
相对在场仙神亡魂,鲲鹏是强者。
相对圣人们,鲲鹏是弱者。
相对至圣、因果、天命等,可以毫无问题的说,在场各位,全都是渣渣!
鲲鹏这些看似强大的生灵,其实一样被律法保护着!
天宫道德、昆仑之法,真正的本质是约束三界至强的圣人们!
毕竟,论剥削、收割众生,洪荒万族仙神,谁比得上他们?
元始犯法,先天道躯没了,阐教名存实亡!
二圣犯法,真身被斩灭,佛门多次被围剿!
神魔犯法,无数年道力被清空,真灵转入六道轮回,接受洪荒规矩的改造!
到了现在,仙秦、百家联合修正人道律法、道德,其实是各方代表势力共同磋商、协调、退让造就。
仙秦执行着始皇帝的意志,代表着君权。
儒家代表贵族,墨家代表小商人、小手工业者,商家代表大商人,农家代表广大的农民,道家不代表任何势力,但强烈反对官方什么都管、连老百姓穿什么颜色衣服都要插手的大家长模式···
和谐的政治秩序就是相互妥协,共同维护规矩。
而不和谐的人道秩序,就是春秋时代,官员相互刺杀、军头跋扈、强人统治,法律跟厕筹一样,说换就换。
儒生看不穿背后的东西,不知道玄玑、嬴政、百家夫子的想法,不然一定不会思绪混乱。
可惜玄玑、赤霄不会插手这些人情世故,他们连昆仑、地仙界都不管,更别说白泽为首的史家一脉出于仙秦统一妖族、自身私人情感,大局和私利合一,给了妖皇一个不错的历史定论。
‘咦,刚才那两个太乙金仙呢?’
鲲鹏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刚才还在的两位,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
他这具化身不过是一点意志驾驭枉死城的阴风凝聚而成,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伪境混元大罗金仙意志。
竟然没有察觉!
‘不会吧!’
鲲鹏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不然两位怎么会这么巧合来到这里。
就算没有错,万一呢?
跟着黑帝做事无数年,被黑帝各种折腾的北海妖圣,已经不是那个在北冰大洋里纵横无忌,意气风发喊着‘谁敢阻止我成道,我就杀他全家’的嚣张先天大妖。
为了求道,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算了,我还是不要为过去的错误辩驳,正如老子所言,清者自清!’
‘昭昭史册,真正的智者不会只抓着这一点,而忽视我积累的功勋道德!’
‘些许不长眼、妒忌我的无能废物犬吠,当作不存在就是!’
一念之下,无数年的心结解开,他感觉自己道心变得灵动、干净不少,灵光闪耀,道性更坚!
“感谢至圣老师指点!”
北海妖圣殿内,新晋妖圣十分感激道。
玄玑:“···”
赤霄拿着阴冥的糖葫芦表情古怪。
不就是转过身去买了两串糖葫芦,怎么就被感激了?
难道他也想吃我手里的糖葫芦?
额,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