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慧瑜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钻研围棋。
此刻才发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不说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拿真心来办事，真的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未必会拿真心对你。
钱慧瑜没有心思陪我去吃饭了，她钻进自己的座驾，开车走了。
我都没车，跑停车场来干啥？
此时我觉得周围的空气无比的压抑，差点一拳打在墙柱上面。真要是这样做的话，我的手怕是要骨折。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签约华兴集团，成了支撑我走下去的精神支柱。现在搞砸了，我也该收场了。
姚楚楚的问题，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两个基础问题，就把我给放倒了。
这里面，想必有人在算计我吧。
打蛇打七寸。
要不是故意为之，姚楚楚不可能出手如此精准。
黄信，一定是黄信！
自从监控事件之后，黄信一直没有再上班，据说是在休长假。
我有理由相信，黄信在背后搞事情。而且黄信说过，他在华兴集团的内部，也有人。
这个人想必就是姚楚楚吧。
搞砸了这次合作，对我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的确很符合黄信心理动机。
从停车场出来，我就像丢了魂一样，在马路边游走。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街上行人不是很多。我来到一个米字路口，竟然不知道应该往哪条路走下去。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如此迷茫，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出息了。
我想起生活中的破事，工作中的不顺心，内心有一种冲动，不如闯一下红灯，干脆了结自己得了。
好在，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好想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就算有人看见也无所谓。
这一刻，我活得真的好像一条狗。
……
路边的大榕树下面，有一张休息椅。
我坐在那里看手机。
呃，收到了一封邮件，竟是大老板发过来的。
散漫的神识缓缓凝聚，我的目光有了神采。
“小苏，我记得你。你很有冲劲、很有想法……你反馈的问题，我已知悉。谢谢你的意见。”
文字很长，却没有说到要害，有点膈靴搔痒的味道。
已经知悉，那是几个意思？处不处理？
还有，把我夸了一通，却又不说总监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外聘？
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大老板肯回信，让我恢复了一点点信心。
至少，还有希望。
打个工而已。
干嘛把自己搞得如此抑郁？
华兴集团的事情，能成就成，成不了就成不了，尽力了就行。
我很后悔自己在钱慧瑜面前耍花招，太掉价了。可是转念想想，要是不耍花招，一点胜算都没有。别说今天的演讲，就是想认识钱慧瑜都不太可能。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棋差一着，在最后的关头，被别人给算计了而已。
成王败寇，以宏泰公司的实力，根本就配不上华兴集团，耍花招才有一线生机，不耍花招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事已至此，不必难过。
只是想到钱慧瑜真心待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我如此表现，钱慧瑜那边是很难做的。
说不定会受到高层的处罚。
管不了那么多了，改天向她道个歉吧，我收拾好心情，回到宏泰公司。
“老大，怎么样？”
孙倩倩一脸关切。
我不想回答，内心深处其实还抱有一丝幻想，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我摇了摇头，让她去做自己的事。
自从椿城出差回来，孙倩倩跟我更加亲密了一些，不但改口叫我老大，有事没事就跟我唠家常。
孙倩倩懂了，然后出去了。
“妈的，黄信竟然又上班了。”
我惊奇地发现。
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一会儿上班，一会儿不来，当这里是菜市场啊。
黄信的心情似乎不错，又在群里给大家安排工作了，从他的某些措辞可以看出来，他把自己当成了市场部的总监。
这似乎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我本来就有所怀疑，姚楚楚可能是黄信的人。
不然不会在那么重要的场合下，给我致命的一击。
现在看来，黄信似乎提前知道了我和华兴集团谈合作的结局。
见不得别人好啊，黄信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知道了，人性是自私的，是狠毒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休想做到。对办公室政治乐此不疲，至于有没有帮公司创造价值，对不对得起自己的那一份工资，完全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了。
只要能打倒我，黄信敢做任何事情。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起王秀丽的话，我内心猛地一惊。
的确，为了斗倒黄信，我做了一些让自己都讨厌的事情，慢慢变成了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此时我有了卷铺盖走人的想法了。
眼不见为净，就让他们得瑟吧，劈他们的雷，正在来的路上。
王秀丽的话，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也许，是时候离开这家公司了。内耗太大了，不适合我发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犯不着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样一家公司。”
我打开电脑文档，准备写辞职信。
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头也没抬，说了一声进来。
对方走了进来，不需要抬头看，我就能感觉到来人是谁。
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味，不是狐臭，说不出是什么气味，算不上恶心，却也绝不好闻，这是他独特的标志。
黄信。
而且我们斗了这么久，对对方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只要他一靠近，立刻就能洞悉，这也是人的本能反应。
“苏总这是在干嘛？”
黄信像是在开玩笑，却又不带一丝笑意。
我只轻轻瞥了他一眼，继续打我的辞职信。
“这个位子，很快就是你的了。”
我已经不觉得伤感了，想通了，就能放下。
我要是走了，黄信肯定就是市场部的总监了。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公司真的外聘一位市场部总监了。
黄信坐在了沙发上，身体往后仰，让自己尽量舒服一些。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