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慕诚他们的竞赛成绩出来了。当天学校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慕诚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学校完全是连夜订好的横幅。早上一进到学校就看到巨大红色横幅挂在校园公告栏上。苏阳课间时间拉着沈开朗兴奋地跑到横幅前面，还让沈开朗给他拍了张跟横幅一起的合照发给他。
一棵小草：我就说你肯定可以吧，太厉害了慕诚哥哥。
照片里的苏阳一脸骄傲地竖起两个大拇指，顶着上面一条大红色横幅，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彰的是他本人呢。
哆啦A梦：预言家也很厉害。
苏阳边走回教室边跟慕诚发着短信。突然听到周围很多人好像都在议论同一件事。就像娱乐圈出了个什么大瓜第二天学校里所有人的人都会不约而同讨论起这个事一样。
苏阳每次接收八卦消息都比较滞后，因为没人会跟他来讨论。求解的眼神看向沈开朗，虽然沈开朗也没人会主动跟他说，但他会经常逛论坛，所以要是学校有什么事情他还是能比较早知道的。
“什么情况啊？大家都在议论什么呢？”
“现在才知道问我？这都讨论一上午了。”
“啊？是吗？我都没注意。”
“你当然注意不到了，毕竟你注意力都在楼上那位身上吧。”沈开朗语气有点酸酸的，苏阳以为他是因为太关注慕诚而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他现在也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只好讪讪一笑，好声好气地说：
“哎呀，慕诚竞赛可是大事，我都替他紧张好几天了，就等着他出结果呢。好了好了，你快告诉我大家都在讨论啥呢？神神秘秘的。”
沈开朗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说: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跟我们也没关系。”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更引起他的好奇了。此时他们已经回到教室刚坐下，苏阳急着问他，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些：
“哎呀，你别卖关子啊。快说快说，别人都知道呀，怎么我就不能知道了？这不都讨论着呢吗？”苏阳看看班上情况，好几拨人明显也是在讨论这事呢。
结果沈开朗还没出声，前桌听到他的声音，正好自己边上的都不在，估计正苦于没人分享八卦的寂寞中，兴冲冲地转过头来想要跟苏阳普及。只要聊八卦，大家都是朋友。
“你是不是问今天学校里都在讨论的事啊？你不知道吗？”前桌明知故问。
苏阳点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兴奋，这就是八卦带来的快乐吗？
“我们学校有对男同性恋，昨天夜里在学校某个角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谁能想到那个角落有监控，还是可夜视监控。他们估计之前在那好几次了都没被发现，以为安全着呢。可谁知道昨天学校遭贼了，学校就调出各个角落的监控。全给发现了。”
苏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作何反应，但是他笑不出来。
这件事似乎对前桌有很大冲击力，继续神采飞扬地说着，也无所谓听的人给不给反应，他现在就是强烈地想说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做到哪一步了。想想都恶心，这以后都得有阴影了吧？搞那事直接给拍下来被看透了，还是两男的。不对不对，估计查监控那几个老师也挺有阴影的。”
沈开朗一直看着苏阳的反应，见他半天没说话，拍了下他肩膀。
苏阳像是在认真听，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一样。被沈开朗提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地问：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学校怎么处置的？”
“怎么处置？退学呗，出了这种丑事还能留他们吗？今天一早就让他们收拾东西走人了。”
前桌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估计很多人都对这个结果满意。这件事是丑闻，那两个同性恋也给学校丢脸，让同学恶心。现在让两人都走了，学校才干净了，所有人也都顺眼了，没人招他们恶心招人讨厌。似乎对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但没有人想过那两人将来会面临什么。
苏阳紧闭着双唇，有什么东西强烈地想要破口而出，可是他不能。胸口像是塞着棉花，透不过气来。
一下课他就上楼去找慕诚，他也说不清原因，他就是第一时间想知道慕诚对这件事的看法。不论这个看法是否和所有人一样还是不一样，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知道。
可是还没等到找到慕诚亲口问他，他就已经听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了。
苏阳正上着最后一层楼梯就到他们教室这层，能清楚地听到楼梯口有几人的谈话声。
“哎，慕诚。”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阳脚步顿住了，停在原地，没再上去。
“你看到论坛说的同性恋那是没？”
“嗯。”慕诚低声应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你说两男的怎么能搞那种事？恶不恶心？还在学校里？这是有多饥渴啊？还是两高三的，是不是高考把他们逼疯了。”
“就是说，我之前都见过好几次那两人，每次看到他们都走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对劲。天天那个黏糊劲，正常朋友兄弟的哪有那样黏糊的。”
其他好几个也颇有兴趣热切地讨论起来，但一直没有听到慕诚发表任何意见。
小鸡的声音出来又问道慕诚：
“我跟你们说，我们学校还挺多同性恋的。听说他们还有个圈子呢。哎，慕诚，你以后可要小心啊。你这样的，不仅要防着女的，还要防着男的啊，我都替你糟心。”
“谢谢关心。”慕诚敷衍地说，但这一点不妨碍小鸡闲的瞎操心。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玩笑性质的调侃，无伤大雅，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两个当事人都有了情绪。
“哎，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了。楼下那苏阳不也天天黏着你，你说他不会也有那个倾向吧？你看他平时说不上娘吧，但肯定一点不男人。他们不都说同性恋也算病吗？像他这种闷骚性格什么都不说的最容易跟常人不一样。你可真得留意点，别你把人家当兄弟，他却想着爬你出床，想想都他妈一身鸡皮疙瘩。”
小鸡的话让苏阳觉得窒息，但他却没有一点勇气上前反驳他。他从来不耻于自己喜欢男生，或者说他也没觉得自己就是同性恋，他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男生，跟别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更不是什么病。
可是他唯独不敢让慕诚知道。
他死死地握紧双手，指甲都掐进肉里，却丝毫感知不到痛。苏阳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跳都像是暂停了，等着慕诚的回答。
“别把这种恶心的事安在我身上。”慕诚声音响起了，听到他的回答了，他也被当场宣判了。恶心，他恶心，喜欢他这件事恶心，喜欢他还装作弟弟待在他身边更恶心。
苏阳苦笑，眼睛胀得发涩。明明快中午时分了，五月的阳光又亮又暖，可他此刻却觉得从脚底漫上来全身的冷意，连带着血液和呼吸都是冷的。
“苏阳。”一声清脆的叫喊让他猛然回到现实，又是任晴雪。不知道她是否也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故意喊他还是单纯的喊他。苏阳永远不会觉得任晴雪是单纯的热情或好心。
这声叫喊也让其他人都听到了，第一个出现在拐角苏阳眼前的就是慕诚，小鸡和其他几个人也上前来看看情况。苏阳急忙转身离开，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小鸡还不明情况地问：
“这是生气了还是心虚了？怎么就直接跑了？”
慕诚忍无可忍，压着声音冲他吼了句：“闭嘴。”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什么。只有任晴雪在众人身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慕诚本来还追上去解释什么，但刚巧上课铃响起，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