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嬷嬷心中一惊,太后果然是太后,胸中有丘壑,为了北凉的社稷,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委屈,不过想想也是,皇上要为社稷负责,自然他的雨露要派上用场。
登基十几年了,一直无所出,朝臣和百姓们已经议论纷纷,说皇上不是天选之子,遭到了上天的报复,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社稷不保。
“都怪哀家,怎么没早点儿想到付家都是易孕的?”
曾嬷嬷宽慰太后,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皇上去了,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不怕皇后怀不上孩子。
“对,所有二人同床共枕这事儿要快。”
太后手里捻着佛珠,来回地踱着步子,她担心皇帝不会翻皇后的牌子,就算是翻到了,想起她曾经犯下的错也不会去宠幸她,便吩咐紫宸殿的太监们想法子,晚上皇帝在宫里散步的时候,将他引到冷宫。
“还有,把这药丸放到皇上的茶水里。”
太后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翠玉瓶子,二人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着那瓶子,太后眼底浮起笑意,有了这东西,便是万事俱备了。
曾嬷嬷得了太后的吩咐后,亲自去找了内务府的太监,还特地吩咐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姚公公,太监们虽心中疑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可这是太后发话,不敢不从。
待曾嬷嬷走后,几个小太监聚在一起议论:“皇后娘娘这是有人撑腰了?”
“可不是嘛,过了今晚,皇后娘娘没准儿就从冷宫出来了!”
……
晚上,皇帝江祁用过晚膳后照例去御花园消食散步,身边的大太监姚公公一脸的谄媚,尖着嗓子说道:“皇上,听说前头的梧桐花开了,大朵大朵的花儿甚是漂亮,那味道啊,哎呦,别提有多好闻了!”
姚公公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会描述特别会夸张,一个白面馒头都能让他描述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江祁也正是因为他这夸张的性子,能给平日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才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走吧,去看看,朕也许久没有散散心了。”
姚公公心中叫好,忙引着皇帝往冷宫的方向走。
才拐过一道宫门,江祁眉头一皱,顿住脚步,冷声叱问:“怎么,梧桐花,只有冷宫有?”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姚公公心尖一颤,他强撑着不露出破绽。
“说,谁让你这么做的,皇后真是好手段,在冷宫里待了十年,还不知悔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是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
江祁抬手一巴掌打飞了姚公公头上的太监帽子。
姚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颤抖不已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老奴也是听了曾嬷嬷的话,想让皇上来看看这梧桐花,散散心。”
“皇上日夜操劳,不光太后娘娘心疼您,奴才瞧着也心疼啊,心疼的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恨不得把奴才的心肝儿都挖出来炖了给皇上补身子……”
姚公公越说越离谱,江祁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来人呐!”
姚公公浑身冒冷汗:“皇上,奴才皮糙肉厚的,这心肝儿肺子肯定也不好吃……”
江祁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既然是曾嬷嬷,那便是母后的意思:“罢了,十年了,进去看看吧。”
他也想看看,大婚之夜就背叛他的女人,如今怎么样了。
江祁抬腿跨过门槛,进了冷宫,他打量着这里。
冷宫里凄凉、荒废,外面春意盎然,祥和温暖,可这里却是充满了寒意和遗弃的味道。院子里面尽是野草和残破的桌凳。宫墙面上爬满了枯藤,窗户破碎漏风,角落里已经结起了蜘蛛网,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
走进寝殿,寝殿内也是没有丝毫的生气,光线昏暗,好在屋子里面的器具倒是被人擦的干净,虽然冷清,但并没有令人窒息的沉闷气味。
墙角放着一个木桶,滴滴答答的有水滴落入,江祁抬头一看,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寝殿内竟然漏雨,墙角因为这接连不断的雨水长满了青苔。
“谁啊?”
宫女冬儿听见脚步声,放下手里的抹布,转头一看,见一身明晃晃黄色龙袍的皇帝进来,吓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水盆险些掉落在地上。
她在原地愣了许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曾经拼了命的想见皇上一面,为她主子陈情,死活都见不到人,今晚倒是稀奇了,皇上竟然自己过来了。
姚公公见这宫女不要命地瘫坐在地上,在皇上面前失仪不说还不请安问好,清了清嗓子,冲着她挤眉弄眼。
“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