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得愈发急切。
李云岫拔剑出鞘,执剑傲立磅礴大雨中。
领头人大手一挥,身后七人抬起长剑,向着李云岫直刺而来,李云岫长剑横扫,一道剑光亮起,扫开刺来的多柄长剑。七人散开顿成围击之势,手中长剑不断向李云岫要害之处刺来。李云岫怡然不惧,风华剑如同疾风骤雨,笼罩周身,霎时间挡住七人合击的四十九剑,剑与剑相交,清脆之声在大雨中宛如死亡之音。
杜谨暗道一声:风雷剑,风字诀,雷字诀。李云岫的剑快如疾风,劲如落雷。
场上七人面对李云岫的剑,如同疾风一般迅速,又如面对难测无相之风,羚羊挂角,分不清下一剑攻向何处,每一剑相交都如同面对煌煌天威,脑海中似有雷声大作。初时几人以为是听到外界雷声,后面雷声越发剧烈,几人险些握不住长剑。
风雷剑是名震天下的剑法,风字诀是剑技剑术的巅峰,雷字诀是将剑术升华,与本身炼神修为融合,剑出雷声大作,直击人心,三十六剑威力一剑一剑递增,待三十六剑出完,据说可剑引天雷,如同天神降临天威,可怖可畏。
黑暗的雨夜中,剑光、闪电交相辉映,李云岫周身真气运转,风华剑迅捷如风,不断与七名蓑衣人长剑相交,一串串清脆的响声传入茶肆众人耳中。四周散乱的劲气吹散了雨水,场中形成一片空地,茶肆中的顿时狂风一片。
七人勉力接下李云岫的剑,手中长剑悲鸣,手臂酸软,脑海中充斥着雷鸣之声,出招逐渐变缓,落败之势已现。
突然之间一声厉喝,狂风呼啸,电光忽闪,哐啷一声,长刀出鞘,一道刀光亮起,那领头人纵身跃起,以力劈华山之势劈向李云岫,刀势笼罩场中八人,场中顿时气机散乱。李云岫长啸一声,抓住七人心里震惊愤怒的间隙,电光火石间连出八剑,最后一剑,以上撩之势向领头人击去。刀剑相击,一阵强大的劲气四散开来,场中七人首当其冲,如遭重击,如同破败草絮一般七零八落飞向四方,落地之后口中鲜血狂吐,生机逐渐消散。
刀剑相交之际,领头人借势后跃,站在两丈开外,李云岫立于场中,腿脚陷于泥土之中,地上沟壑纵横,李云岫口角溢出一缕鲜血,他冷冷的看着领头人,嘶哑着道:“好心机,好狠毒。”
领头人见七人不能建功,毅然放弃七人,以七人的生命为代价,只为重创李云岫,心思极为狠毒。
那领头人面无表情的道:“我等来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你已重伤,若是束手就擒,我将你带回盘龙山,尚有道理可讲,若是让我出手,恐怕你只有身死一途了。”此时领头人还在动用心思削弱李云岫反抗的心理,显然其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深谙心理攻势。
李云岫傲然挺立,斜眼看着那领头人,心里不屑,大笑道:“鸡鸣狗盗之辈,何足道哉。来吧,看你如何让我身死。”手中长剑横立,虽然受伤不轻,但真气涌动,气势不减分毫。
领头人看着李云岫,眼光闪烁,沉默良久,道:“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可不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手中长刀直刺,两人顿时战在一起,此两人之战顿时显得极其怪异,领头人虽口头说手下无情,但是出手却避重就轻,不断闪避游曳,不与李云岫正面相抗,反而是李云岫不断追击,却无功而返,两人相交数十招,却向同门师兄弟喂招一般。
洪妤见此担心不已,她早已明了那领头人的险恶用心。那领头人知晓李云岫已有伤在身,真气在初时已经耗得七七八八,现在如此作为,显然是要让李云岫耗尽真气,不战而胜。
但她却不好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因她知晓李云岫心高气傲,言出必践,再加上他的出身,实在不允许毁诺之事发生。
场上两人还在游击而战,突然一声叹息响起,场中两人心中一震,茶肆众人也是心惊不已,那叹息声犹如在耳边轻语,众人却找不到声音来处。
那领头人听到声音,却脸色大变,急忙抽身而退,站立当场,眼光四处查看,这才发现茶肆中背对着众人的那个人,那人起身转向茶肆之外,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人模样的男子,一身长袍,袒露着胸膛,肌肉强健,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斜划道左边脸颊,显得这个人极为狠厉,但是其眼光柔和,隐现精芒,声音轻柔,相貌与其气质截然相反。
那领头人扔下手中长刀,不顾地上稀泥,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颤抖着大呼道:“属下拜见山主。”显得极为恐惧,身体在雨中也不断颤抖。
那中年人走到茶肆门口,负手而立,对着那领头道:“可知你今日犯了何错?”
领头人不敢抬头,颤声说道:“属下未能及时带回杀害少主的凶手。属下知错。”
中年人再次叹息一声,道:“我盘龙山规矩,你竟然一无所知。你一错在杀害同僚,他们是你的属下,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你罔顾他们性命,与亲手杀了他们何意。二错在滥用心机,败坏了我盘龙山的名声。按照盘龙山的规矩,你当自戕,为死去的众位兄弟偿命。”
领头人头如捣蒜,磕头道:“属下知错,请山主饶命。”
中年人淡淡道:“既然你不肯,那就由我亲自施予处罚了。”
那领头人见此,不甘受死,身体从地上弹起,飞身欲走。
那中年人大手一招,雨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牵引,改变了其滴落的方向,缓缓流入中年人手中,化作一柄透明的长剑,黑夜中无影无形,茶肆中人看不清长剑模样,却感觉道一股锋锐之气,笼罩整个茶肆。中年人大手一挥,手中水剑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直奔领头人而去。
水剑后发先至,领头人身体跃至半空,水剑穿胸而过,领头人惨叫一声,跌落扑倒在地,他艰难翻转身体,看着中年人,眼中怨毒,随即倒地不起,气绝身亡!那领头人本不该如此不济,只是长久以来,畏惧中年人的威势,心里更是没有动手的打算,若是舍去生死,还能交手一番。
茶肆众人看着如此场景,心中凛然,这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领头人转眼间变成一具尸体。特别是洪妤,更是担心无比,刚欲起身,被那侍女抓住。那侍女脸色焦急,轻声喊道:“小姐。”洪妤强行压下心中但担忧,坐立不安。
场上现在变成了中年人与李云岫的对峙,李云岫离得那领头人更近,看得更清楚,心中对中年人的恐怖修为也是暗自震惊,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缩,面对中年人的眼神,怡然不惧。
中年人看着李云岫,双目神光爆闪,仿佛直接探入李云岫内心深处。
李云岫任由雨水滴落在身上,手中长剑斜指地面,他深深的看了中年人一眼,道:“可是盘龙山山主厉天行当面?”李云岫此时身上真气已近枯竭,但他没有丝毫恐惧,依旧傲然而立,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厉天行见李云岫气度非凡,虽只是弱冠少年,但是这一份气度,仿若大宗师一般,沉稳内敛,丝毫不见少年跳脱的心性。他赞叹道:“好一个少年郎,真是气度不凡。若非你与我有杀子之仇,当引你人生知己。”虽与李云岫为仇敌,但他也不吝赞赏。
李云岫见厉天行此番说话,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神情没有丝毫作伪。心中凛然,知他行事知行合一,武功修为定然深不可测,在自己的揣度之外。
李云岫盯着厉天行道:“厉前辈,你的儿子所作所为,你可知道?”
厉天行叹了一口气,坦然道:“知道。”
以那个儿子的行事作风,迟早横死在外,厉天行早已明白,可身为盘龙山主,多为名声利益所累,不再能够随心所欲,厉天行深知这个道理,他淡淡道:“有些事情知道是和做到是两回事。多说无益,既入江湖,许多事情都要用拳头来讲道理。今日此事必须有个结果。”
“好一个用拳头解决,你厉天行身为前辈,竟如此以大欺小吗?”一声娇喝传入众人耳中,原是洪妤挣脱侍女抓住的手,起身喊道。她不想李云岫以身犯险,明知厉天行不可力敌,仍然与他相抗,这必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厉天行转头看向洪妤,见她一身红衣,英气十足,虽容貌美丽,豪气却胜似男儿。
洪妤抬步向茶肆外走去,不顾大雨淋湿身体,走到李云岫身边,轻握起李云岫左手。她看似莽撞,实则心细,以言语挤兑厉天行,让他顾及名声,不能立即出手,握住李云岫的手实是用自身真气为李云岫疗伤。
厉天行眼神瞥了一眼两人握住的手。
两人心中一凛,顿时知晓此番作为已被厉天行看破,以厉天行的修为,全力感应之下,方圆数里之内,气机生灭变化几乎尽在掌握之中。洪妤虽做得隐秘却也逃不过厉天行的感应。
厉天行赞到:“久不履足江湖,今日得见两位,方知世间仍有英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