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看着这个家,每个人都和自己意见不合。
贾丹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怎么就变成了她们眼中的坏人似的。
要说所有的事情,那都是付军的错。
可是付军已经离开了,贾丹也做了巨大的牺牲。
还要让她怎么样?
汪真怎么说,怎么解释,也抵不过二姐的三寸不烂之舌。
他本来就内向,不爱多说。
不是被逼到墙角,也不至于和二姐吵起来。
算了!不说了。
反正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汪真决定独自承担所有责任。
他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要给贾丹幸福,这是作为男人应该的责任。
客厅的一角,一束太阳的余晖映射在墙壁上。
在这束光的引领下,汪真坚定地离开了家。
“崽崽,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
老母亲的喊声多么亲热,汪真都想逃离。
他需要冷静。
需要一个精神的支柱。
汪真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穿过无人的田野。
夜幕就要降临,冬天席卷整个小茅村,哈气冒烟。
汪真穿了一件单薄的夹克,冷的直哆嗦。
那不想回去的家,就让冰冷刺激自己,自虐吧!
偶尔一个村民路过,看了一眼恍惚的汪真,喊一声,确保他是正常的,就走远了。
小茅村的夜,不属于村民,那是大自然的世界。
汪真只有在这样的黑夜里行走,才能回忆发生的点滴。
缓过一口气,寻找接下来的路。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弘二家门口。
寒风吹打着破旧的大门,屋内亮着一盏灯,散发着人间气息。
他想也没想,就敲门。
门开了,弘二给了汪真一个背影,挽起的袖子上沾满了画漆。
“你终于还是来了!” 弘二的声音穿透背影,扎进汪真的内心。
早就应该来了。
他知道不该拖,可是时间不给他空隙。
“累了。” 汪真进屋,关上门,浑身毫无力气。
精神上的累比身体上的累,让人还累。
弘二迈着矫健的步子,坐在茶桌前,示意汪真喝茶。
他放下手中的活儿,虽然画板上还需要增加色彩,注入新的灵感。
汪真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那是一个古老的收藏品,有多年的历史。
平常家庭,肯定不会使用的。
弘二喜欢这些古玩意,倒不是值不值钱。
他抚摸板凳,朴实又古老,就像一个老者的灵魂,坐下去,顿感清醒。
“我遇见一个喜欢的女孩,不过这里面有故事,很麻烦。”
弘二是个虔诚的聆听者,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插嘴。
不该讲的他会阻止,该讲的他会沉默。
在汪真的心中,弘二有智慧。
“她收养了前男友,她对他没有爱情。男人死缠,其实也没有爱情,就是一种报复吧,因为男人残疾了,责任全推给了她。”
弘二沏好一杯茶,递给汪真,示意喝。
是熟普洱,味道香浓,喝下去,几乎可以掩盖人的七情六欲。
汪真一口干了,弘二又倒了一杯。
还是一个聆听者。
“我想娶她,家人全部同意,你说我该怎么办?”
弘二除了喝茶,只听不问。
就在汪真三杯茶下肚后,弘二才平静地问道:
“你娶她可以,还要看对方的决定,真爱是任何阻碍都拦不住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和我的想法一样。”
“那有什么困难吗?”
“问题是我家人全都不同意,你说怎么办?”
汪真恼火,多好的婚姻关系,怎么父母就不同意呢?
就连弘二都支持,怎么父母就反对?
他根本想不通。
不过,弘二又强调:“我刚刚说了三个条件,第一你只能决定一半。第二对方决定一半。第三合一无敌。”
“我懂,都明白。”
“未必。”
“师父,你什么意思?”
“喝茶。”
弘二不回答汪真,转移了话题。
汪真明白了,又似乎没弄明白。
在弘二的开导下,心情好了一些,没有沉甸甸的压抑感。
汪真想起上次弘二的约见没成,就问:“师父,什么时候去见你说的那个人?”
“过几天她回来了,就去,你一定要去。”
“那是当然,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老人还是年轻人?”
汪真没有多想,只是随便问问。
“这是个秘密,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弘二抿嘴喝茶,神情怡静淡然,一副悠然自得,逍遥自在的仙人模样。
这个心态,令汪真折服。
他还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可能有平和的心境。
不过人生是一个努力的过程,他正尝试去攀登。
在弘二的世界里,一切从简。
衣服,春夏秋冬只够换洗。
吃的粗茶淡饭。
用的破旧。
唯有喝茶,对于他是一种讲究,他的茶室,存放了不少好茶。
品尝不同的茶,成了他画画以外的乐趣。
他活在自娱自乐中,陶醉的状态。
这个世界苦乐参半,他完全不同。
他是少数人中的一个,另类又平凡,普通又伟大。
两个人的话题多,最后聊到了陆飞,弘二的堂弟。
他无奈地摇头,道:“悲剧,一场不可避免的悲剧。”
这话让汪真愕然,他反问:“师父,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陆飞,汪真放不下,以前是经济上,现在是精神上。
可是自己过的也烦恼不断,要是将陆飞从痛苦中拔出来,他的能力有限。
“一个轻易被困难打倒的人,是病态的,思想是堕落的,这不是一场悲剧?看看他就一目了然。”
弘二几乎定死了陆飞的命运似的。
他是他的堂弟,他是他的堂哥,自然比汪真更加了解。
这话汪真是认可的,只不过还没有发展到悲剧的地步吧!
汪真疑惑,弘二是不是断然了。
“他会很快站起来的。” 汪真不想看扁兄弟,也不愿意。
“他得死去一次。”
弘二的言语真让汪真吓一跳。
死一次还能活吗?
汪真不情愿弘二这样说陆飞,世界上哪有哥哥这样诅咒自己的弟弟?
义正言辞地反驳:“他是你弟弟,兄弟之间别这样。”
“就是因为弟弟我才这么说,我讲的是命运,不是你大脑里的玩意?”
和弘二比高深,汪真自愧不如。
和弘二比境界,他知道差远了。
要是谈命运,汪真懵圈了。
他很想再次追问弘二,比如死一次还能活吗?
可是弘二的回答多半汪真听不懂。
听得懂的又不是汪真期待的。
他只能默默叹息陆飞死一次的代价?又否认他不可能死。
汪真有点内心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