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又不像母亲的声音。
汪真在慌乱中找到开关,灯亮了。
“妈?爸?你们怎么不睡呢?” 汪真望着老两口,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啥事也没有做。
“回来了,我们在等你呀!”父亲叶大勇开口。
看上去,老人已经有困意了。
可是儿子不回家,当父母的也睡不着。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真实不虚呀!
汪真上前去扶父母起身:“等我做什么?我忙完就回家了,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听说你今天忙坏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这是来自父亲的关怀。
“我没事。”汪真话是这么说,心里却酸酸的。
自己没回家,父母坐在凳子宁愿等,也不睡。
可是自己呢?
自己有这样为父母做过一次吗?
一次也没有。
“睡去吧!爸妈。”汪真扶起了母亲,又去扶父亲。
汪兰芳死死地抓住汪真的手,那双枯萎的手爪子青筋暴露,一点血色也没有。
“明天是什么日子?记得吗?”老母亲语重心长地问道。
“明天?什么日子?”
在汪真的记忆中,明天又是重复的一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基地里的种子要撒播,两天完成栽种。
全体工人加班加点,明晚又是晚点归家的一天。
种子种完后,还要盖土,确保有机肥料和种子完美结合。
这是种植这一环节最核心的操作,必须每一窝都要检查到位。
但凡出点马虎,缺窝严重,就会出现大量的种子无法发芽。
汪真要亲自到位。
从天亮到天黑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要是有点特殊,那就是他打算中午吃饭完抽时间去找宋霞,和她好好谈谈。
他不想看见李一健的窘迫。
女儿和父亲难舍的亲情,是兄弟都无法看下去。
一个好好的家应该重新复合。
汪真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能不管不问。
其它方面,他想不起来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难道是爸爸的生日?妈妈的生日?
也不对,他们的生日都在上半年,早过了。
汪真想不起来,明天有什么不一样?
他摇头。
“傻儿子,明天是星期六。”
“哦。” 汪真淡淡地回答,没有任何表情。
星期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现在都做老板了,还有周末吗?
不存在了。
在他当AI工程师的时候,每个星期双休。
一到星期五的晚上,刘小红就会提醒,明天就是周末了。
对于汪真,周末就是去买菜买肉,做饭煲汤,两个小情侣呆在家中好吃好喝的日子。
汪真没有社交,没有多少朋友。
要是刘小红周末有聚会,家里就只剩汪真一个人。
他就会蒙起被子睡大觉。
周末就是用来缓解身体疲劳的日子。
“你忘记了,明天家里有客人来。”汪兰芳摆出很神秘的模样,故意让汪真猜。
果然中计了。
“妈,什么客人?”
汪兰芳怎么会说:贾丹上门提亲呢?
她是个聪明的妈妈。
不光会吊儿子的口味,还懂得用各种方法驾驭儿子的思想。
看上去一切都在她的操控下。
“一个很重要的客人。” 回答隐秘。
“明天你一定要回来。”
“妈,明天基地播种,恐怕没有时间,你们招待吧!”汪真说的是大实话。
创业才开始,怎么能出现任何闪失?
已经被谈欣然骗过一次,耽误了一天一夜。
汪真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儿子,明天不回来恐怕是不行的。”母亲威胁,脸瞬间阴沉。
“妈,我都说了,明天事情一大堆,没有时间。
所有工人都在地里忙着呢,我哪有时间陪客人?再说你们在家里陪就是了。”
汪真累了一天,又被李一健的心搅浑了内心。
现在又被老母亲逼着在家里陪客人。
不陪还不行?
一腔怒火就要冒出来,压抑不住的烦躁和冲动的话喷向母亲。
“坚决不行,你要是不回来,我可不答应。”汪兰芳拉住老伴的手,从门口进了房间。
扑腾——
一声巨响。
关上了门。
哎——
真是无语。
汪真的脑袋瓜子就要涨破了。
烦心事真多,就没有一件省心的。
父母也真是,怎么能这样逼自己?
相亲也逼,结婚也逼,现在陪客人也要逼迫自己。
做自己真的太难了!
汪真望着紧闭的房门,想说声对不起。
刚刚说话太冲了,惹的老母亲不高兴。
他知道,只有母亲心情好才利于养病。
可自己内心也有委屈,明明自己就没有错。
为什么要道歉呢?
他提起的手又放下了,整个人就像灌铅了般,拖动沉甸甸的双腿,迈向二楼。
一步一回首,那么艰难。
打开自己房间的灯,将自己甩在床上,就像断了弦的风筝,又累又困。
一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和谈欣然通视频。
伴随每条微信和视频让汪真进入了夜晚的梦乡。
每当黑夜中灯光熄灭,他能睡去,就是因为心中有爱的人。
可是,谈欣然已经不复存在。
她也不是爱自己的人。
而自己爱情上的无知,爱错了人。
爱上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些画面,出现在瘫软的汪真头脑里。
他躺在床上,仿佛一个植物人,却有着清晰的思维意识。
那些回忆化成了痛苦,而身体无能为力,毫无挣扎,只能被迫承受。
被迫,强迫,逼迫。
此刻汪真生命的进行曲,达到了巅峰状态。
要是有重生的魔法,汪真肯定第一个跳进去。
可是现实是,他的身体已经睡过去了。
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好梦的交替。
梦里,他正在追讨谈欣然,让给一个说法。
为什么要骗自己?
骗一个无辜的人?
为什么要做坏事?
为什么要做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就不怕有报应吗?
梦里的汪真化成了大檐帽,一身警服端坐在谈欣然面前,正在审讯对方。
谈欣然已经吓的不能说话了。
她那充满恐惧的双眼就能看出,在汪真的一身警服下,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她无奈地伸出双手,哀求道:“救救我吧!”
睡梦里的汪真早已看穿了谈欣然的把戏,选择不再相信。
他抓住她的手,为她套上了手铐。
从此铁窗将成为她下半辈子人生的背景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