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怎么安排的?”
不追问还好。
追问下去就刺到了汪真的最疼处。
谁不想母亲生病了,儿子能陪在身边,尽最后的孝心?
汪真何尝不想?
日日夜夜都想。
房子买了3年,母亲就来过京城一次。
待了两天,赶了1000多公里,就走了。
刘小红不给好颜色看,嫌弃农村来的,灰头灰脸。
“我想回去老家,照顾她。” 汪真决定。
“回家?为什么不能接到京城治疗?”
赵婉莹惊讶道,一脸不解地看着对面的汪真。
汪真就把刚刚和刘小红争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不然呢?
“要不我打电话劝劝她?已经八年的感情了,不能这样吧!”
赵婉莹还在争取。
“兄弟,我支持你,分手。”
陆飞说完,一口气吞下了整杯酒。
“哐” ——
将酒瓶重重地放在饭桌上。
“我和婉莹虽然没有钱,全家人心齐,一起还房贷,一起坐公交,吃大排档,有说有笑,从没有吵闹。
你们有钱,你问你多久没有开心快乐过?”
陆飞右手在汪真的小肚子上敲的邦邦响。
快乐?
那已是儿童时期的往事了。
都是成年人了,还谈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刘小红不是说了,有钱就是王道。
汪真工作压力大,加班时间多,身体亏空严重。
一心一意按刘小红的安排,为了这个小家挥洒一切。
“小红也是,还没有当儿媳妇,就这样对待未来的婆婆,亏她还读了985?”
赵婉莹气不过,批评刘小红的不是。
老人哄着老二进入梦乡。
赵婉莹又为婆婆盛了一碗排骨汤,特意挑了一块纯瘦肉的骨头放在碗里。
她摸了摸婆婆的饭碗,已经凉了。
起身。
重新换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汪真看着这一幕,眼泪哗哗地流。
要是刘小红这样对婆婆,汪真该有多幸福?
*
喝着,两个男人都醉了。
“不要吃回头草,记得。”
“不吃回头草,绝不。”
“你是爷们,孝顺父母,是正道。”
“正道。”
你一句我一句。
酒后真言缓解了一部分汪真的难过。
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哥们,站在自己一边。
这兄弟没有白处。
“我要走了,拜拜。”
汪真摇头晃脑,喝完酒准备要走。
“你就在这里住下,这么晚了去哪里?” 陆飞母亲挽留。
“妈妈,我和你晚上挤一挤,让两个男人睡我们房间。”
赵婉莹也同意婆婆的安排。
“不,我睡沙发,腾出一张床,汪真一个人睡。”
陆飞说道。
他脸色通红,眼睛恍惚,一身酒气。
“都行,别让我干儿子走了,外面下着大雪呢?多冷呀!”
“好的,妈妈。” 赵婉莹轻柔地说。
“我一定要走,你们别劝我,我去找欧阳,欧阳那个家伙。”
汪真手指着门口,嚷着要走,腿上却无力,走路软绵绵地。
差一点滚到了地上。
“不能走呀,你的酒还没醒呢?”
“你们别管我,谁管我,和谁没完,我要走…”
汪真已经靠向了门边,一把打开了门。
一股强烈的冷风迅速吹进了屋内。
陆飞母亲怀里抱着老二,赶紧躲开去了里屋。
“你还是留下来吧!”
赵婉莹坚持。
“兄弟,不能走,继续喝…”
陆飞喝多了,已经鸡不认识鸭的,躺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回去,赶紧…回去…”
汪真扑腾一声。
门关上了。
**
他,一个人站在走廊。
风刮的厉害,寒冷加重。
走廊寂静无人。
汪真按了电梯,半天不动。
他拐弯开始走楼梯。
从12楼走到了1楼。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到了一楼的时候,遇见一个人,问:
“你为什么不用电梯?”
“坏了…坏…”
汪真嘴巴不太利索,风吹在脸上,头逐渐清醒了。
“这好好的,怎么坏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你才喝醉了?你是个酒鬼…酒鬼…”
汪真吼好心问他的人。
来人一看遇上了真酒鬼,赶紧上了电梯就走了。
空旷的大街,已经不见人影。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的有点早。
老百姓不太适应,刚过了夏天,就下雪了。
就像人,说变就变。
汪真找了半天,自己的车不见了。
也不记得停在什么地方。
他打开通讯录,给欧阳来打了一个电话。
“兄弟,我的车停在哪里?”
“你的车停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欧阳来家里来了一个朋友,新认识的。
两个人正打的火热,烤着羊肉串,吃上了火锅。
“我,我不是酒鬼,你还我的车,要不我就把你按在江水里,弄死…弄死…不信,不信…试试。”
“你丫的,发个地址过来。”
欧阳来一听,不对劲。
神经一绷,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快去快回呀,我在家等你,嗯…啊… 爱…你…”
说话的是个娘炮,喉结长的不大,头发齐肩,细皮嫩肉的。
长的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
不,男人中的女人。
欧阳来按汪真发的地址,在江边找到了人。
丫的,还真要在江里整死我,看醒了不收拾你。
欧阳来愤愤。
汪真还不知道真的走到了江边。
这里是京城最冷的地方。
冷风就像机关枪,灌入五脏六腑,冷的就连欧阳来也受不了。
“去那边。”
欧阳来架起汪真,一拖二拽,将他扶到了一个还在营业的猫屎咖啡厅里。
坐了下来。
点了两杯咖啡。
啪啪啪——
欧阳来上来就是几巴掌。
“你是谁?打我?”
汪真似醒非醒。
“发生什么事了?没有一点男人样儿?”
欧阳来在咖啡里加了半杯冰,放在汪真的嘴唇上。
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冰块冷的他直激灵。
终于像个人样了。
“晚上睡你那儿。” 汪真看也没看欧阳来,就说。
“丫的,我朋友来了,没地方。”
“女朋友?又谈了一个?”
“现在的女人不好搞了,难缠。”
欧阳来喝了一口咖啡,看起来很难为情。
“你一天换一个,还难?”
“我给你讲,时代变了,女人挑的很,不好伺候了,我呀,对女人也不感兴趣了。”
“你什么意思?”
“这次,告诉你,找了个炮友,炮友你懂吗?”
汪真这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刘小红。
外面的世界。
他是孤陋寡闻。
所以他只能摇摇头。
的确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