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赵德柱拿着这周食堂的粮食预算，骑着采购科的自行车，风风火火的来到粮站
“韩大爷，来，抽烟”
“呦，德柱啊，今天啥喜事儿啊，都抽上中华了”
“没啥，您喜欢抽就拿着，今儿黄铁民在不”
门房大爷可是消息灵通之辈，他们整天坐在大门口，这站里面的内部消息，比站长都知道的多
“在呢，那小子惹事儿了，现在正烦着呢，你找他办事儿吗？我估计悬”
“啥事儿？”
“你听我说”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韩大爷收了一包华子，自然要跟赵德柱说点内部消息，于是让赵德柱附耳过来，小声嘀咕了起来
原来，上周，黄铁民去398农场送绿豆种子的时候，农场以春菠菜抵了，这原本是双方谈好的，只要黄铁民把菜运回来就行
可这陈场长好客，硬拉着黄铁民不让走，非要好好招待一番，黄铁民也是不好拒绝，就跟着喝了
喝酒不耽误办事，再加上开车的又不是他，喝完老老实实回来交差就行，可他这人好酒，一喝就没个度
等下午，站里的卡车拉着一车菠菜，还没走多远，喝的醉醺醺的黄铁民，突然吐了出来，还顺带着耍酒疯，拉扯起了卡车司机
这下好了，卡车直接翻车了，好巧不巧的是，翻车的那片，是农场牲口牛羊马粪便的储存地，整卡车菠菜，跟稀稀糊糊的屎尿混在一起
等卡车被人群翻过来，再把司机和黄铁民给送医务室后，整车菠菜不是被牛羊吃了，就是不能吃了
“成，我找他也没啥事儿，就几天没见，有些好奇，那我去了”
赵德柱一听这事儿，都快乐开花了，这个季节确实缺菜，但他不缺啊，只要黄铁民想买，那就便宜点卖给他
帮他度过难关，他也好帮自己嘛，嘿嘿嘿
没过多久，赵德柱走进二楼的送货办公室，见屋里就剩下垂头丧气的黄铁民后，装作关心的问道
“老黄，咋了这是，唉声叹气的”
“哎，兄弟我惹事儿了，哎，你也不是外人，我给你讲，你帮我想想办法”
等黄铁民讲完后，赵德柱装模作样的皱眉沉思了起来，没过多久，他便开口问道
“你要不去问问，如果现在补上菠菜，还来得及不？”
“你有路子？我去试试“
赵德柱的话，对现在的黄铁民来说，可谓是天籁之音啊，现在正是缺菜少粮的时期，他浪费了三四吨菠菜，可不是件小事
黄铁民见赵德柱微微点了点头，立马跑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黄铁民气喘吁吁的跑进办公室，笑着朗声说道
“嘿嘿嘿，我们站长大人说了，三天之内，要么看到菜，要么看到我的调职申请”
等黄铁民美完，见赵德柱只是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兄弟，您这刀可清点，兄弟是攒了点钱，可您也悠着点，别宰太狠了”
“瞧您说的，我还能挣你钱啊，明天晚上，你到这个地方提货就行”
菠菜的价格现在可不便宜，菜市场一毛钱一斤，都快赶上白面了，赵德柱的大方，让黄铁民有些不好意思了，俩人是有交情，可也就那样
“对了德柱，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领了人家的人情，自然要帮人办事，黄铁民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个叫规矩的人
“真有，兄弟也遇到难事了，哎”
黄铁民都主动开口了，赵德柱自然要顺坡下驴，于是唉声叹气道
“你说，咱俩，是吧，铁兄弟”
“我认识一姑娘，是纺织厂那个街道办的，她被通知下乡助农，可她有些别的事儿，我这找了半天关系都没找到，就想跟你这弄点粮票，好继续跑关系”
黄铁民并没有跟赵德柱说过，他姐夫是宁书记，赵德柱也就装作不知道，要不然会显得太刻意了
而粮票现在可是比钱都靠谱的硬通货，赵德柱跟粮站送货员倒腾粮票，怎么说都合情合理
“切，这啥事儿啊，你看看，这不巧了么，这不遇上了么，放心，事儿我给你办，你把姑娘的姓名和住址给我，我包你让姑娘满意，嘿嘿嘿，漂亮不”
黄铁民一听是这事儿，立马拍着胸脯接了下来，他姐夫就是街道办主任，找个理由撤回通知简单的很，
同时，他觉得，赵德柱肯定是看上那姑娘了，笑着开始打趣了起来
“真的假的，神神秘秘的，能行吗？哥们儿可是把话都放出去了，你可不能……”
“什么话，我姐夫，是那个街道办主任，懂了吧”
赵德柱故作不信的样子，让黄铁民直接把底给撂了，等赵德柱也开始高兴后，拉着赵德柱开始聊起了生意和姑娘
下午两点
赵德柱刚回轧钢厂，扭头就想起要给贺厂长送灯泡的事儿，于是急匆匆的跑进贺厂长办公室
“德柱，你快歇会儿，跑哪儿去了，满头大汗的样子”
贺厂长见是赵德柱进来，乐呵呵的招呼道
“去了趟粮站，对了，我货明天凌晨就到了，您看”
赵德柱这次来，为的就是先拿到货款，好歹小一千的款项，他可没钱垫付
“条子已经准备好了，你一会儿去财务提款就行”
贺厂长刚把条子给来赵德柱，就见对方有走的意思，于是急忙开口道
“诶，你说的那个事儿，我办了，我也想插一手，可老杨头不太乐意，你帮我把这个给一下老李”
现在轧钢厂正副厅级就四位，如果万书记和李为民都支持他，那杨立业也没办法阻止，等厂务会决议上报冶金后，杨厂长就更加没办法阻止了
“贺大哥，我吧在李厂长下面干活儿，多少了解他一点，这人，您可得想好了”
赵德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自己的合作伙伴，李为民这人可是贪婪的厉害，不仅贪吃好色，还贪权，万一这位被李为民拿捏了，可就不妙了
“放心，我有数，我又不和他争什么，而且，我们也不是一路人，轧钢厂这么大，相安无事就好”
贺厂长给赵德柱吃了颗定心丸，李为民是强，手段是恶心人，可他贺东平也不是吃素的，当年在南方，也不必他李为民差
而且，贺东平觉得，李为民的靠山，也就是个副部而已，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真要干起来，了不起以自己赋闲一两年的代价，送李为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