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郢冲了进来,对着余苏安大声吼道,打断了她已经到嘴边的话。消防员小哥死死将他压住,也没能成功阻止他发声。
“祁郢?呵呵...”余苏安冷笑了声,身体晃了晃,“是你啊?”
她微微转身面对天台上的一众人,有一只脚在围栏上趔趄了下,严霜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惊呼出声,怕惊到了余苏安。
已经被控制住的祁郢,抬眼恰巧看见了严霜,瞬间挣扎得更加疯狂,“你来干什么?是不是你诱导她乱讲的?是不是?你这个魔鬼!”
他趴在地下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厉鬼。柯琴怕他伤到了严霜,站在他身前厉喝道:“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我是魔鬼,你又是什么?”严霜见祁郢的眼角还有疤痕未褪尽,反而瞬间冷静了。
严霜的声音,对他来说仿佛是催化剂。一听见她出声,祁郢挣扎得更加疯狂,完全忘了还有余苏安这一号人的存在。他双目赤红地对着严霜不停骂着。
“麻烦把他拖下去,谢谢了!”柯琴对消防员小哥礼貌道,一只手死命拉着严霜。她不仅要防止祁郢冲上来伤了严霜,更要抓紧身边的这个人。
因为站在她身边的严霜,自从祁郢出现后,整个人就像只刺猬。她感觉自己再不拦住,下一秒这人就要直接冲过去和祁郢干架了。
“余苏安,你要是敢说,你的女儿就死定了!余苏安...”被消防员拖出去的祁郢,脑袋也不知清不清醒。
说他清醒吧,他看见严霜时表现得格外神经。说他不清醒吧,他还知道用余苏安最爱的女儿威胁她。
“祁郢,同一种方法,我会傻到让你用两次?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蠢人吗?”余苏安喃喃自语道。
可祁郢已经被拖了出去,听不见她的反击了。
“余苏安,你的要求我们做到了,严霜已经赶了过来。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解决,可以吗?”柯琴清了下嗓音,对依旧站在围栏上的余苏安说道。
“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聊!”余苏安软软地举起一只胳膊,指向在场所有的人,除了严霜以外。
“你先下来,我们保证只站在旁边,绝对不会打扰你们!”此时,刘琳的师父,一位沉稳的中年警察出了声。
“我不相信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余苏安见他们不合作,突然往围栏上一坐。将一双腿吊在墙外,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顿时一紧,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有几位消防员小哥,分别顺着左右两边的角落,无声地往余苏安坐着的那处悄悄移动着。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余苏安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她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胳膊,对着左方向已经移动到与她同一平面的消防员一指,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走!”
右边的消防员见她此时顾着左边,便微微弓着身,准备快走两步到她身边时。
却又被余苏安察觉到了,她身体大力扭转到右边,在场的人瞬间心都提到了半空中。只见她又指向右边的消防员小哥,说道:“你也走!”
说完,她动了动,作势准备跳下去!
“好,听你的!”刘琳的师父突然出声。
“师父...”刘琳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中年警察,“不能单独把严霜留在这里,两人都会有危险的!”
刘琳的师父则朝她使了使眼色,让她听话。她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对严霜小声道:“小霜,你尽量只听她讲,记住不要惹恼她。我们就在门外,注意安全!”
“嗯...”严霜回道。事已至此,她反倒不紧张了。
随后,一群人慢慢地,无声朝天台的大门走去。只一会儿的时间,从余苏安的方向来看,天台上确实就只剩下了她与严霜两个人。
“宁灵...”余苏安固执地叫着这个名字,开始做起了危险的动作。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从围栏上站起身来,换了个方向,面对严霜后再次坐下。
如果不是此时开玩笑不合时宜,严霜真想赞一句,好功夫!
“可以叫我严霜吗?”她问道。
“可以。”余苏安无所谓地回了句,目前情绪还算正常。
她看了严霜好半晌,然后说道:“严霜,我当初确实是不得已。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余苏安的头发被风吹得四处翻飞,她却没有用手拨弄,任由它们在自己脸颊上纠缠。
严霜想问她点什么,但想起刘琳交代的话,便默默地没有出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了啊!我的丈夫离开我,我的女儿嫌弃我。那些所谓的亲人,她只不过是想从我身上薅下我的血肉而已。我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了,你还想怎么样?”余苏安见她不说话,情绪似乎开始不稳定了起来,一句比一句大声。
“霜,适当回一句,拖延一下时间。”刘琳在门后,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道。
于是严霜开口道:“我不说话,只是因为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可以说得稍微详细一些吗?”
“你不懂?呵呵...”余苏安好似觉得严霜此刻的话很好笑,讽刺地笑出了声,“你怎么可能会不懂?自从你进到公司,那几个人一个一个死去时。我就知道...”
“总有一天会轮到我!”她声嘶力竭地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这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余苏安现在站的地方有些危险,严霜真想呲她两句。
她才是妥妥的受害者好吧?自从进了这家公司,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就一直在饱受摧残,现在余苏安却说所有的事情和她有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一群心理有问题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恐吓,都离职了还要被强制性拉回来安罪名!
“宁灵...”余苏安又叫回了那个名字,“罪魁祸首是祁郢,你去找他好不好?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已经过得够苦了...”
“我今天,站在你的坟墓前!就是为了向你忏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余苏安说这番话时,眼睛依旧看向的是严霜,但又不仅仅是看向严霜。她应该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忏悔的载体,来悔悟她曾经犯下的错...
严霜依旧没有回答她,她没办法替一个可能受过这些人迫害的女孩,去选择原谅!
但这次,余苏安并没有要求严霜一定要回应她。
她只是看向了天台的某一角,然后再看回严霜,对她扯开一个释怀的笑容。
随后,张开手臂朝身后无尽的深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