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欲绝的尖叫声,瞬间引起了周围邻居的注意。
接近早上七点,小区的路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上班的,上学的人群络绎不绝。
几乎是在沈清寒她妈在喊出杀人了之后,就立刻有大爷大妈帮忙报了警,然后便远远躲在楼下偷看。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众人无奈摇摇头,心中不禁替沈家那小子感到惋惜。
他们整个群星花苑小区乃至泾河街道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以前事情发生后,周围邻居还会热心的冲上去劝架。
可是,自从沈清寒她那个死鬼爹,气势汹汹的拿着菜刀冲到对方家里,哐哐一顿乱砍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去了。
沈父一战成名之后,就连小区里的狗见了她爹,都得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
从此,沈清寒和她的疯子妈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好在,附近的泾河街道派出所离小区很近,出了小区,路口拐个弯儿就到。
因此,她爹也不敢把她打死了,最多就是打的半死不活,几天上不了学。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们还在隔壁临江市生活时。
发了酒疯的沈父差点掐死她,暴风骤雨一般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她的咽喉,面部,头颅,沈清寒当时差点没能活下来。
从那以后,她左耳失聪,声带彻底断裂,药石无医。
当时外祖父还在南安大学任教,外祖母远在京都从事保密技术研究,舅舅也远在国外留学。
沈清寒想办法联系过他们,却每次都被父亲发现后,恶狠狠一顿毒打。
沈斯年说,你就给我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做个哑巴,当个聋子,最好连眼睛也瞎了,他才解气。
当时年幼的沈清寒只觉得无比的恐怖,生活黯淡无光,没有希望。饱受折磨的她,最终跑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在墙角蹲了半夜就被值班的民警发现。
她妈是个疯子,连她自己都需要人监护。
后果可想而知。
警察通知了她的父亲,将她领了回去。
那天夜里,沈父没有打她。
他拿起了自己当年做外科医生时候的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割在沈清寒的腿上。
他要沈清寒时刻记着这种痛,因为那是他儿子曾经遭受过的。
沈清寒彻底绝望了,嗓子坏了,哭不出声,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她从黑暗之中拉出来,没有人能够帮她。
她一次次从家里逃跑,想要找到住在隔壁南安市的外祖父。
三年后,也就是她十岁那年,她终于成功了。
她徒步走到了南安,又走到了外公所在的大学。
最后在南安住了下来。
耳朵和嗓子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令外祖父心痛难当,整日郁郁寡欢。
然而,令她感到可怕的是。
沈斯年居然在那时,领着她的疯子妈妈从临江市赶来了!
他在外祖父面前诡异的笑道:“好啊,攸攸翅膀硬了,连爸爸妈妈也不要了啊!”
从此以后,沈斯年和她的疯子妈妈就在外祖父家扎了根。
沈清寒不会让他打扰到外祖父。
她在上初中的第一年,赚了一大笔奖学金后。
趁着外祖父上班的时间,带着这两个疯子搬离了外祖父家。
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群星花苑小区,南安市有名的贫民窟。
外祖父知道后连夜赶了过来,让他们搬回去。
然而,沈清寒哪里肯。
最后,外祖父拿出多年积蓄,背着那两人,悄悄给了她一大笔钱,准备带她去省会南安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能做手术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令人气愤的是。
临行前一晚,被沈清寒放好的,那个装有二十几万巨款的银行卡,却忽然不翼而飞了,连带着她那个死鬼爹也不见了踪影。
直到半个月后,沈父才被邻居发现,一身酒气,半死不活的倒在楼道一旁的垃圾桶边上。
远在京都的外祖母得知此事,被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后来没过多久,舅舅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强烈要求沈攸跟他一起去国外治疗。
只是,沈父三番五次从中作梗。
不是烧了沈攸的身份证就是撕了沈攸的护照,甚至还污蔑沈攸偷了他的钱,领着沈清寒的疯子妈妈大闹华国京都某机场,殴打机场工作人员。
事后不思悔改,两人又跑去鹰国驻华大使馆送花圈哭丧,这事在当时轰动一时,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在南安大学任教的舅舅舅舅,也差点丢了本职工作。
沈清寒不想再丢人下去了,她不想牵连前途一片光明的舅舅。
她深觉是污泥就该深陷泥潭的道理,不要奢求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沈清寒知道,她这个父亲是怕她趁机跑了,从此再也不回来。
他想用困厄拴着她,困住她,让她永堕深渊,沉沦沼泽。
他依旧记恨着当年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对她进行报复。
若是她再有出国治疗的打算,沈斯年必定会来个玉石俱焚。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从那时起,她拒绝了舅舅的帮助。
光风霁月的舅舅就应该尘埃不染,而不是被她这个泥点子拖累。
沈清寒直到现在都说不了话。一开口,嗓子就如刀割一般的剧痛,左耳有时候也会嗡鸣作响。
恨吗?沈清寒大抵是恨的!
她恨暴虐的沈父,恨当年的自己 ,更恨...那帮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
“呜哩,呜哩,呜哩——”
随着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不过几分钟时间,泾河派出所的民警就已经到了沈家楼下。
一行四个民警刚从车里出来,就撞上了沈清寒她爹。
醉酒的沈斯年一看到警察,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他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随即拔腿就跑,边跑边骂沈母和沈清寒晦气,天天引得警察上门,让他没个安宁。
“沈斯年,站住!”一名身手矫健的派出所民警三两步追上了醉醺醺的沈斯年,一下将其扑倒在地,反扭着沈斯年的双臂,厉声道:“沈斯年,你又打沈攸了?”
沈斯年一时吃痛,顿时开始惨叫个不停。
他疼的龇牙咧嘴,神情扭曲道:“呸,多管闲事,劳资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关你们屁事!”
派出所民警见他如此嚣张,被气得不轻:“好你个沈斯年,我正式警告你,你这样殴打未成年子女,已经触犯了刑法第二百六十条,涉嫌虐待家庭成员,我们派出所有权利拘留你!跟我去所里走一趟!”
沈斯年死猪不怕开水烫,梗着脖子,冷笑一声。
他语气狂妄至极:“哼,走就走,谁怕谁,劳资巴不得离那对扫把星远远的!呵呸!”
“带走!”民警咬了咬牙,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押着人上了车。
楼上。
沈清寒家里一片狼藉,逼仄狭小的客厅里,被踩的到处都是血污。
警察上来时。
沈母正疯疯癫癫地,抱着满头是血,昏死过去的沈清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在哄宝宝睡觉觉........
沈清寒脸上都是血,嘴唇发紫,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几名警察见状顿时皱眉,直觉不妙,其中一人连忙拨通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另一人则是直接联系了沈清寒的外祖父。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留下照顾沈母,联系两位老人恐怕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沈母对几人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排斥。
一名女警也没有贸然上前,她站在离沈母两步开外的地方,柔声安抚道:“邹大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泾河路派出所的民警,我是小李啊,上次咱们还见过的。”
“你看沈攸他现在伤势严重,我们需要及时送他去医院接受治疗,否则恐怕有生命危险,您看看,是不是先让我们的同志把沈攸送到车上?”
沈母闻言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群身穿警服,自带一身凛然正气的同志,不是坏人。
他们能救她的孩子。
沈母不住点头,哽咽开口道:“好好好,警察姐姐,快救救我的女儿,攸儿他被坏人杀死了,攸儿他被坏人杀死了,他们都是坏人,你们快救救他.........”
“警察姐姐,快点,快点把宝宝送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沈母松开牢牢禁锢住沈清寒的那双血手,一直对着几人神神叨叨个不停。
她蓬头垢面,满手是血,说话之间颠三倒四,一会儿女儿,一会攸儿,几个警察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攸他不是男孩子吗?邹雪芳在说什么胡话。
看来疯子就是疯子,嘴里的话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