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奥夫王国,屋脊两翼向上翘着,好像展翅欲飞的大鸟,层层的院落沿中线对开,在蓝天下,重重绿瓦红墙看起来分壮观。
不远处,被损毁东南角已搭起了脚手架,来自卡斯特,萨夫塔和盖奥夫的三国工匠正在对这座精美的宫殿进行修缮。
凯瑟琳女爵看着这场景,与萨莱特从雕梁画栋的廊下缓缓走过,身后是他们的侍卫。
时间过得飞快,今天,女公爵就要回到萨夫塔。
她的脸虽被面纱遮挡,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时不时瞄一眼萨莱特,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
无奈,少年国王也因为临别在即,心事重重,格外沉默。
少女看着墙壁上彩绘的浮雕,说道:“萨莱特,你再给我讲讲大祭司的故事吧。”
萨莱特看着她纤巧的手指,抚摸着那图案的轮廓,说道:“传说盖奥夫王国的守护神,火神腓珥,为了让人类拥有火种,将自己的身躯粉碎后,化为不灭的火焰,散落于人间各处。
他的使女驾着青鸾来到人间,教会人类使用火,于是人们奉这位女神为大祭司。
然而他们的行为触怒了天帝,因为只有他才能降下天火,而人类一旦能够自由地使用火,天帝的威严也不复存在。
于是他罚火神腓珥永远不能复生,他的使女被永远地禁锢人间与天界之间的法阵中,直到火神腓珥的传人,能打破法阵,将她救出。
失去了神的庇护,国家会变得脆弱。于是每当灾厄将要发生,大祭司将分出自己的一缕神识,降临人间,她将成为王后,帮助国王守护他的子民。”
凯瑟琳从不打断他的话,这一次她却问道:“国王又是如何认出他未来的妻子?”
“我不知道,”萨莱特停下了脚步,但他知道凯瑟琳在担心什么。
他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对她认真的地说道:“也许我不是那个天命所向的国王,无从得知这些事,而我的母后,她也不是女神的神识所化。所以你也不必在意这些,我一样能保护我的子民。”
凯瑟琳迎着萨莱特如同清泉般的目光说道:“当然,我会帮助你,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然后,她很快低下头去,有些怅然地说道:“希望你不要忘了……”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不会改变我的承诺,我向你发誓,”萨莱特看着她的面纱在风中拂动,拂乱了他的心。
在这里短短几天,她为自己的孤独的人生,增添了无尽的快乐与温暖。他真希望自己有勇气让她留下来,择日就娶她为妻。
可是朝堂上反对这位萨夫塔女公爵成为王后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眼下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萨莱特从戒指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凯瑟琳:“关于共同开发塔拉拉石的方案,希望你能交给女王陛下。”
目前这种矿石对各国供不应求,但是盖奥夫水域的海床塌陷得比较深,增加了开采的难度,而萨夫塔水域已探明的位置不仅浅而平坦,储量也十分惊人。
若是能合作,这将给盖奥夫带来极大的利益,这也许会使凯瑟琳在国内得到普遍的支持。
“我会的,”凯瑟琳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意义,郑重地接过卷轴,与侍卫一起走进了法阵。
红色的光芒从法阵中亮起,模糊了萨莱特的身影。周围风景变幻,飞快地在身边旋转着,之后一道蓝色的光芒亮起,周围的风景,转换成了被耶罗树掩映着的萨夫塔王宫。
然而,凯瑟琳女爵一路走进王宫,她发现两边森然的守卫比以往多了一倍。
当她来到女王平时办公的偏厅,她惊讶地看到这里的仆人,都被换成了身穿雕花银甲的宫廷禁卫。
她正要上前推门,却被守卫用长钺拦住:“抱歉,女爵阁下,女王不在此处。”
“女王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怎样?”凯瑟琳紧张地看着侍卫,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似乎生病了,阁下,”侍卫说完,便不再开口。
凯瑟琳转身匆匆向女王的寝宫跑去。
长廊尽头,白玉雕成的拱门外,耶罗树宽大的叶片随风轻摇,灿烂的阳光,洒在平静的南海上,蔚蓝的海浪微微翻涌着,不时把扬着白帆的船只送入港口。
这看起来就跟往常一样,是个晴朗而美好的一天。
而年愈四十的麦克白亲王就站在拱门边,虽然多年的病痛令他的身躯不再强壮,但他的脊背仍与年轻时一样,保持着挺直。
他背着双手,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望着大海,可这风景却一点也没落在他的眼中。
此刻亲王殿下正心急如焚,他的妹妹——娜妮奥女王陷入昏迷已经三天了,却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找来了全国最高明的医生,他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只有一个老教授含含糊糊地提出,女王有可能是中毒了,但他并不能准确地说出中了什么毒。
“爸爸,爸爸,”这时,他听到女儿小声呼唤他,向他跑来。
“我的女儿,你从盖奥夫回来了?”他有些欣喜地张开怀抱,接住了像小鸟一样飞扑而来的女儿,“是萨莱特那小子受不了你了吗,我去揍他去?”
“爸爸,你说什么呀,”凯瑟琳的小嘴撅了起来,面纱下的小脸看起来鼓鼓的,“我是想你了。”
“好吧,好吧,”麦克白公爵眼角的细纹随之舒展开来,“你先回家吧,不要吵到女王姑姑,知道吗?”
“女王姑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凯瑟琳有些着急地问道,她发现几天不见父亲的鬓边竟出现了几丝白发。
“她……”麦克白亲王正要开口,女王寝殿的门却打开了,西斯莱伯爵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凯瑟琳便向她行礼。
然后对亲王说道:“女王虽然没醒,但她的血液已经不再发黑,相信毒素已经减轻。
我认为,引起她中毒的原因,是她的脖子上一个被虫叮咬的肿块,不过据我检查,她随身携带的香囊中的驱虫香草,却还算新鲜,听说那天刚换了新的。”
“你怀疑她不是被虫叮咬中毒?”麦克白亲王说道。
“据我所知,南海土人有一种吹箭,他的毒针非常细,可以伪造成被虫叮咬的痕迹。不过这种吹箭需要在十米内发射,我想他不可能不引起任何人怀疑。”西斯莱伯爵长居南海小岛,对周围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
麦克白亲王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这刺客对宫廷的情况很熟悉,他一定在宫里有内应。”
“不过,女王姑姑到底中了什么毒?”凯瑟琳有些担心地问道,“一定有什么办法让她醒过来的,对吧?”
“我试过几种南海土人常用解毒剂,似乎都没有用,也许我们得找到那枚毒针,”西斯莱伯爵说道。
麦克白亲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那不肖的儿子奥斯曼,那天正在女王身边担任警卫,现在已被我当作嫌犯之一押在地牢里。伯爵大人要是认为有用,可以去看看他。”
“好的,我这就去,”西斯莱伯爵一笑,心想,还是赶快洗脱他的嫌疑,将他放出来吧,看把亲王殿下给急的。
阴暗的地牢里,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正闭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架着腿躺在干草上。
他一遍遍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
女王离开议事厅后,跟往常一样去吃午饭,路过花园时她摸了一下脖子,当时他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个红印。
当她开始吃午饭后,自己还跟她说起今天的鱼汤特别鲜美,女王却说今天的汤有些发苦。
突然,她便倒在了桌上。
“卫兵!”他连忙叫人封锁现场。
当他扶起女王,发现她瞳孔散大,浑身无力,似乎中了毒。
厨房的人全被带走,所有的菜肴他都一一验过,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向不怎么进宫的父亲突然出现了,指挥着士兵说道:“把他也押下去。”
士兵们虽然不敢对他动手,但他还是跟他们来到了地牢,他知道这是父亲让他避避风头。
可是凶手到底是谁,父亲真的能抓住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