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们训斥完后,大踏步就离开,郑怀恩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里。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着手里的册子,喃喃自语,一时之间失去方寸已经没了主意。
年佩玉“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如今府里的人,有的家里有名额的,已经走了,没有名额的都是年长者。
现在酒楼和酒坊,也成了郭青山和姚振东在管理,那季山和左方随着第一批部队,早已离开了上京城。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册子,郑怀恩泪眼朦胧地抬头,吃惊地说:
“鱼儿,你这是要做啥?”
只见李鱼儿一身男儿装,把册子塞进胸口,朝义父义母跪了下去。
“爹,娘,就让孩儿去吧,阿俊不在,我也没能好好的照顾你们,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报答郑家的机会了。
你们都不知道,没有阿俊,我鱼儿早就死了,所以我来到阿俊身边,就是想尽我所能好好的报答的。
可是,就是我的过错开什么酒坊,阿俊才同酒一起失踪了,我才是那个罪人,爹,娘,你们要好好保重。
我相信阿俊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们放心,战场虽凶险,可是我肯定能活着回来的,阿俊在我就在!”
鱼儿一头磕下去,站起来说:“我去庄上安排一下,您二老就别来送我了,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
她赶紧扭头就跑,出了门才落下眼泪来,郑怀恩还在懵懂之中,因为刚才,是鱼儿第一次叫他们爹和娘。
年佩玉的嘴里却在呢喃念叨着:“阿俊在我就在,阿俊在我就在,要是阿俊不在呢?呜呜呜我的鱼儿呀。”
年佩玉瘫坐在地上拍着地面,伤心的不能自已,郑怀恩也是如梦初醒,不禁老泪纵横:
“鱼儿,你为我郑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呀!”
第一批是先锋,第二批的大军现在已经集结完毕,陈国公和威武大将军年事已高,明显不具备出战的资格。
广场上旌旗飘扬,盔甲鲜明,战马嘶鸣,场地上的兵卒们,全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大帅的到来。
宫门口,一百名铁甲卫士已经在等候出发,大王严肃地对林恩佑说:“佑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父王我为你送粮送装备,前线就交给你了,你胜了,天下百姓归心,输了,我们俩就共赴黄泉路。”
林恩佑单膝跪地:“父王,恕孩儿盔甲在身不能大礼,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待儿凯旋再给您磕头。”
“出发。”
山坡上,紫云和青霞泪眼婆娑,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远去,小姐在哪里根本分不清,也不让她们来送行。
可是她俩就是忍不住,“我家小姐太苦了,根本就没过过安稳的日子。”
“嗨,回去吧,只要我们给她守住这个家,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庄子门口,几辆马车在卸东西,紫云和青霞回来就吃惊地问:“老爷,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郑怀恩说:“紫云,青霞,替我们安排一个院子吧,从今天起,我们就住在这里了,我们一起来守护这个家。”
先锋部队刚过豁口子山,山上就冲下来一股敌兵,背后被偷袭,军阵根本来不及成型,就被箭雨射的七零八落。
但幸好敌人是小股部队,等大军反应过来后,敌人就承受不住了,在大军的反扑之下,边打边撤躲进了山林。
看着眨眼间就失去了一百多人的性命,部队里的士气降落到了冰点。
“怎么搞的?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有意思吗?敌军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腹地的?”伍校尉百思不得其解。
庞校尉担忧地说:“我们后面还有大军呢,要是再被他们来一下,又要损失一大批军士,一旦元帅或将军…”
他都不敢想下去了,伍校尉当机立断下令:“许校尉出列,你带着你们的三千人留下,给我守住这处山口。
我要你们确保后面大军过来时,不能再有刚才的事发生,其他人加快速度行军,我们要及时赶到荣城去。”
季山和左方就在留下的队伍里,季山捅捅左方说:“兄弟,刀枪无眼,你可要小心哦,跟着大军还安全一点,现在就这三千人,多提防着点。”
“明白,你也一样。”
大军继续前进,许校尉带人上了山坡,选择合适位置开始安营扎寨。
鱼儿混在大军里,虽然瘦小,可是始终没有落后一步,不禁让田校尉多看她一眼,暗暗记住了这个小子。
落日的余晖把山林投下一团团阴影,大军开始建帐休息,炊烟袅袅,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卒们。
鱼儿跟着几个老兵,捡着枯木,忽然她的手颤抖着,手前面草丛里,有布条露在外面,上面隐约写着是阿俊。
她一把扯出来,摊在地上打开,“鱼儿我是阿俊,”瞬间,她手里的木柴掉了一地,泪水突眶而出。
“嗨,郑俊,你怎么啦?”
有老兵关切地问,鱼儿把布条塞进衣袖,捡起木柴掩饰道:“呃,没事,被木刺刺了一下,没事了。”
鱼儿是拿着郑俊的征兵名册来的,所以现在在军队里,她就叫郑俊。
来到营地放下木柴,她来到溪边准备洗手,可一低头又发现了问题,溪水边有很多马蹄印,看着还很新鲜。
关键是,这些马蹄印很熟悉,因为它们和大军队伍里的根本不一样。
曾经在道观外的树林里,她就看到过这种马蹄印,它很大,有面汤碗那么大,难道这里也有马匪出没?
想想自己捡的布条,结合现在看到的马蹄印,鱼儿飞快的思索着。
看地上的痕迹,估计有上百人的骑兵在这里喝过水,可咱军营里有几万人呢,敌人应该不敢现身的吧?
但是她的目光瞬间又放大,河边的草丛里,浮着一条条小鱼,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但她也是鱼啊!
她快步沿着溪水检查,一路都有,很明显,这里的水有问题。
她冲到火夫营地,看着做的吃的,大声喝问道:“等一下,做饭做菜的水是不是那条溪水里取的?”
“是啊,怎么啦?”两个火夫疑惑地看着她,特意靠着水源安营扎寨,不就是图用水方便吗?
鱼儿对着行军灶“哐哐”两脚,顿时饭菜倒了一地,她扯开嗓子大叫:
“所有人不得用那里的溪水,喂,那马不能去喝水,快把它拉回来。”
那火夫大怒,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被一个大头兵过来破坏了,顿时挥着炒菜勺,抡起来就砸过去。
“好胆,谁给你的勇气竟敢破坏军粮,今天你死定了,就是太子爷来了,我也要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