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喜平时一直忍让着素莺,只当她小孩脾气。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
素喜实在忍无可忍。
“你委屈,找我发什么癫?”
素喜走上前,趁素莺毫无防备时,直接甩了一巴掌。
在此之前,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粗。
就连上学时,她被那一群人欺负,也是选择忍气吞声。
但是,她的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她们的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她施压。
整个中学时期,她都在阴影下度过。
甚至,她一度有过想死的念头。
直到毕业后,她的心态才有所改观。
没想到她年少时冲动说出的话竟然成了真。
她死了一次,又在另一个世界活了。
只是,她是一个接受过新教育的人,心里揣着人人平等的思想。
结果却穿成一个小小丫鬟,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所以她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仔细。
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
即使她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依然有人看她不顺眼。
既然这样,她还忍什么?
活了两世,她难道还不能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
素喜突然间大彻大悟。
对素莺不再手软,“你今天给我造成的损失,必须如数赔偿给我,如果你做不到,别怪我不客气!”
素莺原以为自己能从素喜身上寻找到存在感,压根没想到她会跟自己甩脸。
对上她那双要吃人的眼,素莺突然有点害怕。
表面却要保持平静,“你冲我撒什么火?明明是你自己活该?”
素喜冷笑,“我活该?平白无故的,我活该被你欺负吗?”
“照你这般说法,谁让你不顺眼,谁就该死呗?”
“你的命比玉皇老子还值钱吗?”
门外。
石榴使劲捂着自己的嘴,才没笑出声。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素喜这么厉害,怼起人来一套一套。
素喜说完后,也不想在房间久留。
她抓起被素莺剪破的香包,又还给她一个这件事没完的眼神,潇洒离开屋子。
素喜刚走出屋子没多远,就听见几声布谷鸟叫。
一回头,便瞧见石榴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朝她招手。
她将香包攥紧,心虚地朝她走去。
素喜强装镇定,“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石榴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新的香包,水蓝色,上面绣着百合花。
素喜眼睛一亮,“这是?”
石榴将香包塞进她的手里,“这是我绣的,你别嫌弃。”
她跟着洛雁学习刺绣也有一阵子了,虽说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但离出师还远。
素喜看着石榴递来的香包,突然有一种被人在乎的错觉。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几乎没遇见过真心待她的人。
沈思琼最近虽然喜欢叫她去跟前伺候,但她清楚,她只是在权衡她跟素莺谁对她来说更加有用。
素莺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只会火上浇油,所以沈思琼才会偏向她。
要是素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对于沈思琼来说,素莺远比她要值得信任。
沈思琼虽然会权衡利弊,但对于她见过的其他主子来说,她算是最善良也最有人性的一个了。
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罚人。
所以她只用熬着,熬到卖身契到期那日,她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指望。
她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交朋友。
她主动找上洛雁,跟她套近乎时,她心里想的也是多寻一个靠山多一条路。
没成想,她偶尔施以援手,却让洛雁身边的小丫鬟对她上了心。
洛雁自然也清楚石榴这么晚出门是去找谁。
但她并不拦着。
石榴不是洛家原本的家仆,初来乍到也容不进去她们的圈子,很容易就被排斥在外。
虽说,她们主仆俩是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去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但还是遇上什么意外变故,她们可就遭殃了。
所以,石榴代她多在外结交,也是以防万一。
石榴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脑瓜子转得快,洛雁随便点拨她一两句话,石榴便上道了。
不过,她主动去找素喜,也并非因为想要拉拢她,还有一重别的原因。
洛雁被带到庄上时,她只能跟着主母做事。
期间,素莺没少刁难她为难她,甚至还变着法地想要看她笑话。
多亏素喜替她解围。
素喜没想到石榴会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送香包。
石榴满脸期待她能收下。
素喜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一个香包而已,又不是什么银钱,她干嘛不收?
更何况,她之前佩戴的香包也被素莺剪坏了,这几天也没办法上街买一个新的换上。
石榴简直是雪中送炭。
素喜笑意盈盈,“你和你家主子还真是一样的手巧,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雁姨娘绣的呢。”
“素喜姐姐夸张了,我离出师还远着呢,我家姨娘的针法才是一等一的好。”
石榴嘴上虽然谦虚,心里却乐开了花。
结果两人还没聊几句,素喜就被喊去当值了。
石榴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晚是除夕,按理说应该热热闹闹。
但是整个洛府,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略显沉重。
洛大夫人用老夫人当理由,正好清了耳根。
不过,洛府的安静并不影响外面的鞭炮齐鸣。
洛府门外的街道上,孩童已经换上新衣,手里拿着花炮,咋咋唬唬。
洛雁原以为自己今晚能够早睡。
但躺到床上,一想到自己在水里捡到的那半根手臂,就惊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洛屿泽有没有查出那具尸体的身份。
应该不会是她认识的人。
洛雁在洛府这么多年,也清楚洛府的规矩,每个丫鬟家仆都是要在名册登记的,要是平白无故少一个人,肯定会被发现。
既然这事没有闹大,那便证明这人应该不是洛家府里的下人。
主子更不可能了,拢共就那几个人,少了谁,都瞒不过去。
但是,要是死的人不是洛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洛府的月池里。
越想越可疑。
一日不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她一日不得安心。
一日不找到凶手,她便一日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