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身后这个小姑娘手上受过欺负外,他从未想过,他这个爹、说好也不算说坏也不算的父亲,居然也会让他如此难过。
仇杀?
他爹能惹上什么仇?
都说商人无情,但他清楚,他爹却不是这样的人...楚家如今有周家庇护,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仇人,才敢在此时对楚家下手?
少年思绪中的伤痛逐渐被剥离,一抹困惑和猜疑浮现在他拧起的眉间,漆黑瞳孔沾染了几分恨意,还有一丝戾气抽丝剥茧般生长...
......
噩耗来得极快,醒来的楚泰昌接受了儿子丧命的事实,一张苍老的容颜颓然。
可两位老人都还在哀痛欲绝中,来不及安排好去尧城该怎么处理儿子儿媳的丧事,尧城那边紧跟着又来了一封信,信上道:
“尧城商会排在前列的几大家族欲霸占和瓜分楚家产业,楚氏商行下的所有宅子、商铺、工厂、货船,以及替楚家做事的数千名工人皆被几大家族以‘代营’名义控制。”
“...岂有此理!”
“这些人...”
两位老人家看到信,都愤然捶桌,当下便商议明日清早坐火车赶去尧城,在丧事之前,替儿子楚世鸿处理这些趁人之危的奸人。
老管家去买了火车票后。
当晚,老人家为了明日,都早早抱着哀痛的心逼迫自己歇息。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但秋色寂寥,整个楚家这日都沉浸在哀痛中。
南萝去敲楚洛川房间的门,许久,都未等到开门,便知道他已经去周家了。
周家主宅。
周从围靠在书房的座椅上,指腹摩挲着一块碧绿的玉石,见周鹤亭从书房外走进来,身姿挺拔地站在书桌对面。
周从围脸上带着一丝笑,听完汇报后,眼中惯常地多了一抹欣慰。
“你没让爹失望,如今才及冠,就比那几个不中用的兄弟懂事,替爹处理了不少要事,将来,大业即便不能在爹手中实现,爹也能放心得下,看着你替我们周家统一。”
周鹤亭眼神淡然,带着敬重颔首,英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问道:“楚家真的要处置干净么?那两位老人身体羸弱,活不了多久,楚洛川...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周从围眉头一皱,知道自己儿子和楚家那小子关系不错,带着不认可之意,冷笑,“那孩子也十六七了,不小了,少年心性之人最容易冲动,死了永远比活着叫人安稳。”
“...是。”
“况且,楚家若还留人,让尧城商会那边的几个吃不到利,没吞下诱饵,他们又怎会真正效忠我们周家?不是每个商人,都有楚世鸿那种心胸的。”周从围叹了口气。
“少都督,楚家少爷来找您。”
“......”
周鹤亭神色微动,眼底却不再有挣扎,闪过一丝决然的光后,他对眼前的父亲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开书房,迈向会客厅。
......
“楚家的事,我已经听尧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了,洛川,你...节哀吧。”周鹤亭手掌落在身量快和他等长的少年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