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周家要和白家联姻的消息传遍整个金城,应该说不止是金城。
原剧情里,这两大顶级军阀世家的缔结姻亲,直接惊动另外三大军阀家族。
尤其是白家起初打算联姻的郑家。
一开始,郑白两家过去关系不错,白安珠的父亲白都督打算让女儿嫁到郑家。
但,郑家如今这三代人里的年轻子弟,没几个能堪称优秀,白都督又不可能把女儿嫁给白家二代那些三十四岁的男人做妾。
于是,转头就搭上优秀年轻子弟众多的周家,尤其是白都督在看到周鹤亭后,由衷感慨:即便女儿攀不上周鹤亭,有周鹤亭这样的年轻一辈在,日后的周家肯定日益强大。
而被背叛的郑老爷得知此消息,心中自然气愤,暗恨白家阳奉阴违,就此和白家的关系几近决裂。又深深担忧起,郑家现今的小辈之中,的确未曾出现过几个像样的...
周家和白家的订婚宴上,郑、沈、余三大家族都派了人来道喜,只不过一场表面平和的订婚宴上,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
周家和白家两家动作很快,联姻的消息一传出,五天后就是订婚宴了。
楚家上下、包括几日前从尧城来的楚世鸿夫妇,都收到了来自周家的邀请。
这日,一家子收拾得当。
楚世鸿和楚老家主夫妇上了前一辆车,南萝挽着云秋水的手慢悠悠上了第二辆。
楚洛川来时,两人已经在后排坐好,他动作利落地在前面坐下,吩咐司机,“出发。”
“是,少爷。”
小轿车往周家的方向驶去。
云秋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笑着感叹:“没想到还真是快,前几日远远看见过白家千金和周家公子,两人确实相衬。”
南萝在一旁点头不语。
云秋水眸光突然转过来,看向她,笑问:“你和洛川呢?不妨这阵子也把婚事定了下了,反正我和你楚叔叔都来金城了。”
“......”她一噎,余光不禁往坐在前排的少年看了一眼,“我们...还不好说呢。”
“我会让我爹尽快同意的。”
少年清冽嗓音从前面传来,平淡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真挚和坚定,莫名让人放心。
南萝的脸不受控地微微发烫,“嗯”地回应了他一声,这几日,她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能陪伴他的时间只剩下...
短短不到四年。
即便和他在一起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四年一结束,他消失,她再也找不到他。
这段感情,只会留给她怀念和伤痛,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剩下,那到底还要开始么?
“别担心,我也会劝你楚叔叔的。”南萝搭在膝上的小手被云秋水握住。
“......”这个世界里的其他数据人,也如此希望,她和他能如愿在一起么?
南萝抬起轻颤的眼睫,看向楚洛川。
周家很快就到了。
这场聚集了五大军阀世家的订婚宴,也意味着,反派的痛苦经历马上就要开始。
南萝先下了车,准备搀扶着孕肚略显的云秋水下来,才刚挽上年轻妇人的手臂,不远处早已站在那儿等的楚世鸿便匆匆走来。
“来,还是让楚叔叔来罢。”
南萝只好松开手,一转身,就见到楚洛川站在跟前,朝自己伸出了手。
他之前说:“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到死去活来,除我之外谁都不可。”
可现在,居然成了是他悄悄喜欢她两年,为一句‘喜欢你’到底该不该说出口,独自郁闷了两年,表面上爱欺负她,实则...
“愣着干什么呢?”少年嗓音里透着些许不耐,却也满是温柔,手掌主动将她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的。
狭长眼眸的余光还一直盯着她。
“又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他无视了牵起南萝的小手后,背后投来自己爹那严肃、满是不认可的眼神。
只顾着关心南萝的小情绪了。
瞅见她蹙起淡眉,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的心就被揪起了似的,又疼又喘不过气。
难不成她今日就想好了?
要告诉他,她不能接受他的喜欢?
楚洛川的心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了一下,一丝苦涩和哀伤蔓延在心底,牵着她小手的修长掌骨,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即便她不愿意答应,可她之后只要和他定下了婚事,他再不要脸一点,就和当初想好的那样,就是不肯放开她,哪怕色诱她...
他都愿意试一试。
南萝正在回忆原剧情,被他的手掌握有点疼了,才回过神,小声嘀咕了句:“你干什么呢,越牵越紧了,待会儿里面那么多人...”
“他们瞧见又怎么了?”
“今日是白小姐订婚呢,你也算是她上一个喜欢的人,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她瞧见了恐怕会有点膈应,在她面前,我们松开一小会好不好?”她绵软嗓音小声央求道。
她都这么说了,楚洛川当然拒绝不了。
心情也不禁愉悦了几分,起码,她只是顾及着白安珠会不会报复她,而并不在意别人会看到她和他牵着手,关系亲密。
周家今夜的宾客太多。
两人牵着手,很快就和家里的长辈走散。
不过,楚洛川遇到了不少认识的金城少年们,对整个周家的环境也很熟悉。
牵着手被那群少年调侃了一顿,楚洛川已经被他们打趣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南萝却是第一次被人当楚洛川的小媳妇看。
她觉得心里毛毛的,脸颊发烫得厉害。
楚洛川感受到她的羞涩和不自在,便和那些少年们暂时告别,带她去找好吃的。
“哟,郑大都督?!”
“您居然亲自来了?”
周家大厅门口的方向,突然传出几声惊呼,楚洛川闻声,脚步一顿。
南萝猜到了什么,也跟着停下。
原剧情里,这个时候的楚洛川,还并不知道,自己逝去的生母是郑老爷的女儿,而生母的死也是由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公。
但,由于她的介入,之前楚洛川和楚世鸿曾有过不止一次的敞开心扉,楚洛川大概率是已经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世和死因。
所以,他对郑老爷的出现格外敏感。
与自己有着血亲之仇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外公。按照楚洛川这种虽然看起来倨傲、冷漠无情,但实际上除了有点傲娇之外,格外憎恨分明的桀骜少年性格,他对郑老爷...
基本是没有任何亲情成分在的。
甚至会想替自己的生母报仇。
但,原剧情里的郑老爷对楚洛川的看法,可就截然不同了。郑家第三代的小辈们一个个性子文弱,就连长相出挑的都没有。
郑老爷性子刚烈,当他一个快六十高龄的老人家,怀着想亲自登场,让背信弃义的白家难堪的时候,就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少年——
他与自己已死去的女儿极为相像。
甚至还有自己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那种,即便他还不认识这少年是何人,但冥冥之中视线就不由被一个小辈吸引,莫名产生出慈爱和期许的心情,让他心中一惊。
郑老爷很快便询问旁人,这少年是谁。
在得知少年的父亲,居然就是那个十几年前曾被自己嫌弃、还驱逐出城的‘上门女婿’楚世鸿,郑老爷心旌一荡,完全忘了自己和楚世鸿之间的仇恨,心中只不停感叹:
楚洛川不愧是身上带有自己骨血的孩子,若能被带回郑家加以培养,说不定比郑家如今那些小辈们都出众不少!
郑老爷于是就蠢蠢欲动。
可,当他带着征战沙场的气势,走近那个看着极为顺眼的少年时,少年却只给他投来陌生而疏离的眼神,淡漠唤了声:“郑都督。”
郑老爷心中生气。
却也不愿放下身段,和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猜到楚世鸿压根没把自己女儿的真实身世告诉自己外孙,心中又涌上一肚子火。
......
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郑老爷,一张脸黑沉、带着摄人的气势走来时。
南萝感受到身边的少年,身上气息也森冷了不少。她怕,若是楚洛川提前和郑老爷起冲突,会导致后续的剧情偏离。
便抓紧了少年的手,小声咕哝道:“那个郑都督好可怕,长得又高大又凶呢,像老虎和大狗熊,我们看一眼就快走罢。”
原本狭眸泛着冷意的少年,听到她的形容不禁嗤笑了声,和不远处那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后,便听她的话,牵着她离开。
到了一处摆着精致糕点的长桌旁。
南萝捏起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抬眸望向楚洛川,装作好奇问:“你为何总去看那郑都督?你的眼神都被他传染了,越来越凶。”
“...看他不顺眼,想打他一顿。”
“......”果然。
还好这会儿身边没站着什么人,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跑过去和郑老爷告状,楚洛川恐怕今晚就要被带走,掳回郑家去培养了。
南萝很快也注意到,不远处那穿着笔挺军装的郑老爷目光扫来,只是淡淡掠过一眼,但很明显,是对楚洛川产生了好奇心。
不一会儿,便和身旁一人耳语。
那人在郑老爷耳边说了什么,郑老爷情绪有所波动,又向她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楚洛川大概也注意到了郑老爷的视线,他皱着眉,狭眸里除了渗透出冷意外,也多了一丝困惑,但不妨碍他敢和郑老爷对视。
南萝生怕他们现在就会对视出火花,伸出小手,扯住了楚洛川的衣袖,嗓音柔柔道:“大厅里人多,我闷,想去花园逛逛。”
“...好。”他视线从郑老爷身上收回。
走向花园的路上,宾客少了。
南萝拿着块核桃酥,另一只手攥了丝绢,楚洛川便没牵住她的手,妨碍她吃东西。
周家花园极大,是楚家老宅的三倍不止,模样也修建得更加西式,地面铺了石砖,喷泉是白石雕塑样式的,花圃前摆着座椅。
南萝正挑了一张放着软垫的座椅,一旁经过的几道人影中,突然有一道属于陌生少年的修长身影折回,惊讶了一声:
“萝萝?!”
“......”
南萝呆愣地抬头。
目光先去看了楚洛川一眼,眼神澄澈而无辜极了,证明:我可是清白的!
而后,才打量起唤她的陌生少年。
搜索了一下原剧情,她很快便想起,这个少年是沈家的人,也就是她父母为之效力的五大军阀世家之一,沈家,沈怀瑾。
沈怀瑾并不是剧情中的重要人物,在沈家的地位不算高,是如今沈都督的胞弟的儿子,还是妾所生,因此只能算个少爷。
沈怀瑾的出身,导致沈家对他的管束自小就少,他和原身南萝认识,是因为当年,南萝父母带她在沈家所在的城市居住过几年。
南萝在八岁到十三岁这五年里,和沈怀瑾认识后,就成了要好的玩伴,度过了一段年少无忧的日子,分别时还约定将来何时再见面,只不过,原剧情里的南萝第二年就死了...
算起来,如今站在眼前的沈怀瑾,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南萝了,能一眼认出,可见关系要好,南萝出于礼貌,笑着同他点头。
“沈怀瑾,好久不见。”
沈怀瑾却做不到像她那般淡定,他两年前得知南萝父母出了意外,便一直想办法书信联系南萝,可是,永城那边的南家从未回过信,而南萝祖父祖母所在的南家老宅...
也仅有忠心的老仆人回信了噩耗。
而关于南萝的消息,他努力打听,只得知南萝的父母在那趟来为沈家办事时,提前把南萝送到了他们在南方的好友家暂住。
偌大的南方,他该怎么找?
没想到,拼了命寻找消息两年,快绝望到放弃时,南萝竟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
沈怀瑾在瞧见少女安然无恙,看衣着又必定是过得不错时,大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因为积压了两年的挂念和担忧,他不禁伸出了双手想去环抱住她。
却在抬手,快触及她双肩时,蓦地被静站在一旁的少年拦下,“她是楚家的人。”
少年音色淡淡的,却泛着森寒冷意,疏懒的目光中同样闪过锋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