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表兄对你还有情谊，你的下场也许会更惨，被表嫂的父亲随便安排一个理由，驱逐出神域也极有可能，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我也替你求过情。”
记忆在脑海中清晰，靠在床头的白萝面色瞬间苍白了不少。
她没想过佛洛伦斯，西格莉德，以及那位老神主，加上露西娅。
居然都对她...
这些神明的善良都消失了？
不过，这不是她如今最该担心的，她让少年把工作台上的日历拿给她。
那本日历很厚重，翻到的那一页，依旧停留在她所标注的日期上。
内心越发惶惶不安，她抓住紧紧抓住身边少年的手，微红着双眼，紧张问道：
“今天是神历几年，几月几日？”
厄尔对她的情绪波动，迷茫而担忧，白皙指尖落在日历上，“今天，不是早已被你标注出来了么？利萝丝，我之前还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你...你没事吧？”
少年低沉清澈的声音，渐渐在白萝意识中淡退，她大脑有片刻空白。
她不知道，露西娅给她喝的茶里被下了什么，搞不好她随时都会昏迷或死亡。
眼下，时间点居然直接跳到期限日。
她还以为，上次的时间点跳跃，在靠近这种最后的紧要关头，总会给她留下一点时间缓冲，整理自己对这个世界反派的感情。
可，来不及了...
她身体陡然有滑落的趋势，令少年心中一颤，呼吸都停滞了刹那，立刻伸手扶住她。
“利萝丝...”
“厄尔，是佛洛伦斯...”
“什么？”
“他给我下了毒，你去吞噬他好不好，快一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有吞噬掉他，才能从他未婚妻口中找到解药...”
神女脸色惨淡，几乎都来自内心真实的恐惧和脆弱，既然时间点都到了这一天。
那么，她的任务期限必定所剩无几。
也许只有一个小时。
也许只有十分钟。
也许，下一秒...
她努力编造出，能让少年立刻去行动的理由，只有他赶在期限截止前吞噬佛洛伦斯，她才能活下来，否则，任务失败。
或许她还没来得及陪少年，迎接这个世界的终止，就死于被一群神所害。
厄尔对利萝丝的突然改口，心存疑惑，但见到她满是泪水和轻颤的求助。
“利萝丝，等我。”
他落下一句话后，心里怀揣着莫名的不安和疼痛，立刻转身，披着黑披风的颀长身影极快消失在宫殿，银灰色的羽翼哗地展开。
白萝望了一眼富丽的天花板，看着那些壁画发怔，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心跳如鼓，却丝毫没有能力主动改变这一切。
她内心把消失的系统骂了一百多遍。
随后，目光不经意望见，宫殿角落那处禁制空间，她思索片刻，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不知是因为被下了未知的药，还是对死亡是否到来的迷茫和恐惧，她摇摇欲坠。
最终，走到禁制光阵前。
放出了那株玫瑰。
玫瑰化形成小女孩，她望见神女的样子，关切问了句，“您怎么了？”
见神女摇头，她便不再多问，临走前踮起脚，在神女面颊上吻了一口。
“您是第一个理解我的神，世界上最大的善良，大概就是愿意包容我这样睚眦必报的坏蛋吧，您不能帮我伤害我所仇恨的神，但一直理解我的内心，给予我希望。”
“让我连说话的能力也失而复得。”
“虽然一直不知道，您为何允许我复仇，以及拖延至今日才放我去，不过，我相信，我们的目的都能顺利达成。”
白萝望着它小小的身影消失。
“但愿吧...”她的脸失去血色，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彻底死亡挨得这么近。
那阵头疼和无力感又强烈起来。
她不禁扶着墙，身体滑坐在地上，手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她努力支撑住上半身。
不能倒下...
不能失去意识...
不知道厄尔找到佛洛伦斯了么？
众神统领身边有那么多护卫，她让厄尔去吞噬他又太过突然了。
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她渐渐支撑不住越来越强的无力和隐痛，头脑混沌，身体不受控地倒地。
伴随着眼前景物发黑，意识不断涣散。
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挣扎了多久
她心里的绝望迅速生根发芽，如抽丝般生长，占据了所有的情绪。
黑暗中，浮现少年的脸。
银发在风弦中飞舞，宽大的黑色长袍下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她虚弱的身体扶起，搂入怀中，少年用手轻抚她的长发。
安慰着她道：“利萝丝...”
却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她应该是死了，白萝想。
耳畔猛地响起一声，带着撕裂般疼痛的呼唤，那少年含着微弱的哭腔，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随风声飘散，毫无痕迹留下。
......
就这么死了？
脑海中只留下这一个想法。
白萝甚至还不知道，那块属于千殃的玉佩出现在厄尔手中是怎么回事。
也没机会质问系统，它为什么消失？
“叮！系统正在与宿主进行重新绑定，宿主信息录入中——算了，不录入了，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宿主——”
“叮！绑定成功！”
“请宿主立即原地弹跳发射，继续保持勤奋，努力完成关爱反派任务。”
“......”白萝在黑暗中，愣了好几秒，确认了数十次这不是自己的幻听后。
她眉间紧蹙，垂落在漆黑地面上的手不自觉攥紧，纤细指节发白，最终用软糯的声音爆发出一句：“你给我滚啊！！！”
喊出这一声后。
虽然还在生气，但身体莫名地舒服，类似一种放下固定人设后的自如。
系统那令她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样的冰冷无情，口吻中却莫名多了几分俏皮，有点讨打的意味，“别生气，一切都能解释。”
白萝：“我不听我不听！”
抓不到没有本体的它，无法把它揍一顿，白萝觉得很憋屈。
系统：“本系统的消失，是因为总部给所有系统进行人性化升级，由于本系统的研发者太霸道，导致本系统无法拖延和抗拒。”
抗拒就会被淘汰。
淘汰就会失去梦想。
系统不像宿主这种东西，一抓一大把，一把里面每个都能用一用。
它就是个弱小可怜的系统，面对困难只能独自流泪，谁能来保护它呢？
“......”白萝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没掉，松了口气，眨着双眼问：
“既然还能重新绑定，就说明我还没死？上个世界的小反派做到了？！”
系统：“嗯，宿主最后的意识中，那段被你当作幻觉的画面，就是上个任务世界真实发生的，小反派抱着你心痛到裂开。”
“......”白萝心不由跟着痛了一下。
只能感叹，还好任务在最后关头完成了，厄尔面对失去她的痛苦，或许...
并没有维持多久？
随着任务世界终止，他应该不会痛了吧？
她这个人，向来对自己的感情后知后觉，她了解自己这一点，在消化了现实后，立刻将注意力投入在任务上。
“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上个世界的轮回境地，其设定如此：角色进入境地后，将会看到其身处世界曾发生的场景。如果说，原世界里的任何角色进入其中，那么，他们看到的都是正常的、来自那个世界历史当中的场景。”
系统：“我们的复制体世界照搬了原世界的一切设定，但为了节省时间，完成快速关爱这群反派的目的，有些数据和资源是会被回收利用的，所以，反派在境地里看到一些来自别的世界的场景，这说明...”
它...不，他的记忆太顽强，执念也深。
白萝发问：“那到底，是上个世界的历史被回收资源填充过，还是反派的记忆...等等，所有的小反派，该不会是同一个数据人被不停修改设定，循坏利用的吧？！”
系统给她的提示，让她脑海中冒出第一种答案后，紧接着蹦出第二种。
如果是真的。
那她挺同情那个数据人的。
同情到莫名流泪。
“......”系统没想过，自己消失了一阵子后，这个宿主的智商在悄悄成长。
她的第二种推断。
可以说是猜对了一半。
它这次升级时，它的研发者闲着无聊，就将一段充满酸臭味的小故事告诉它。
并且酸溜溜地提醒它：
“你的这个宿主，外面有人罩着了，你得小心点！还有，在任务过程中，多让宿主和反派接触接触，内啥内啥的嘛...也不是不行。反正到时候要修改剧本，都是后期部门的工作，让宿主和反派爱怎么谈怎么谈...”
当时的它没忍住，“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反派吧？所有反派都是同一个，任务里的真实角色除了宿主之外，还有一个他？只不过，由于任务世界的限制，想陪宿主参与所有世界，他就只能接受不同的角色设定？”
像宿主，始终使用自己原本身体的数据。
而那个进入不同反派身体里的人...不，应该和宿主一样，都是灵魂进入。
只不过，他是替代真实的一群反派，并不像宿主只是利用一群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