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铭才下飞机,连都来不及喘口气,喝杯水,就立刻坐上早已在机场等候他的劳斯莱斯,一路飙车地朝医院驶来。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医院门口响起,车都还没有完全挺稳,陆少铭就打开车门,伸出修长有力的大长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赶了将近八个小时的飞机,从F国的上午,飞越了半个地球,“穿越”到了华国的深夜。因为时间太长,而且他太担心艾天晴的缘故,下巴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疲惫,又有些成熟。
“艾天晴的情况怎么样?”陆少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护士值班台,问道。
“少爷?您回来了?”护士长有些惊讶地说道,陆少铭不是应该在F国参加一个金融会议吗?这几天的晚间黄金档的新闻连播上,经常出现陆少铭在F国的身影。
“夫人的情况已经稳住了,现在已经睡下了。”护士正要说艾天晴已经怀孕的事,却听陆少铭打断她,说道:“我进去见见她。”
没有亲眼见到艾天晴,他的心始终不踏实。
护士长带着陆少铭到了无菌室,换上了无菌服,领着陆少铭到了特殊护理室。
“谁?”正在护理室外的排椅上睡觉的王叔,一下就醒了过来。
虽然护士长和陆少铭已经将脚步放得很轻了,但是因为王叔一直都出于一种戒备的状态,所以稍微有一点响动就醒了。
眯着眼,过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走廊的灯光,看清了来人。
“少爷?”王叔赶紧站起来,微微弯着腰,恭敬地说道:“您是要进去看夫人吗?”
陆少铭沉着眸子,微微颔首。
王叔恭敬地站到了陆少铭的身后,不再多说什么。想来夫人的大概情况,护士长已经告诉少爷了。
陆少铭伸出寒玉大掌,轻轻地放在门上,缓缓地旋转门把手,十分轻地将门给打开了。
王叔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又叹了叹气。他跟着陆少铭这么多年,自然十分清楚自家少爷的行事作风。
陆少铭一向都是雷厉风行,信奉霹雳手段的。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干脆利落,颇有一些大男子主义。
王叔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好像房间里是一个十分易碎的珍宝,让少爷的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了不少。
陆少铭放慢了脚步,轻声走到了艾天晴的床前,蹲了下来。
一米八七的身高,委身在床前,显得有些逼仄。
此刻的陆少铭就是一个关心妻子的普通的丈夫,没有什么霸气侧漏,也没有什么矜贵肃穆。什么国际峰会,什么金融会议,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她。
艾天晴已经睡着了,长而卷的睫毛像是一只疲惫了的蝴蝶,停驻了。
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樱桃小唇微微张着,墨云般的黑发有些微的凌乱,有几缕被艾天晴含在了嘴里。
陆少铭轻轻伸手,将艾天晴唇中的几缕发丝捋到了艾天晴的耳后,目光如同无边的黑夜,复杂又深邃。
凝视艾天晴很久,陆少铭的目光渐渐落到了艾天晴的手背上。
艾天晴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手拉着被单,手经常从被子里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陆少铭沉声问道,脸上冰冷的神情已经不可以用冰霜来形容了。
艾天晴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大片青色的淤青,淤青的中间,还有一个鼓起来的红肿硬块,看起来有些骇人。
护士长是站在陆少铭身后的,看不到陆少铭的表情。可是笼罩陆少铭全身的低气压,实在是让人心惊,护士长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打颤了。
“夫人大量输血,新输入的血液还没有和自身的血液完全交融,所以血小板的功能会有些阻碍,血凝性不是很好。抢救后,又输了一些消炎的吊水,针头刺穿了血管,止血有些困难,所以才会出现大片的淤青。”护士长解释完后,立刻加了一句:“不过只要调养得当,这种情况可以完全消除。”
“真正的危险不在这里……”护士长说道:“若是发生了‘血溶’……”
护士长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叔打断了。
“少爷,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在这里会打扰到夫人休息。”王叔看了一眼护士长,递给她一个“谨言慎行”的眼神。
如果任凭护士长说下去,肯定就会说出夫人已经怀孕的事。
王叔答应过艾天晴,要帮她暂时瞒着怀孕的情况,等胎儿稳定后,再告诉少爷。
“嗯……”陆少铭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俯身,轻轻地吻了吻艾天晴的额头,又轻轻地将艾天晴的手,放到了被子里,给她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轻步离开。
轻轻关上护理室的门后,陆少铭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大步流星地往无菌室走了过去。干脆利落地换上了西装,走到了普通走廊上,确定这里离特殊护理室够远,不会打扰到艾天晴后,陆少铭顿住了脚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少铭的语气十分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
已经亲眼看到艾天晴的情况了,确定了艾天晴的确没事,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是当他想到艾天晴那苍白的小脸,以及淤青红肿的手背时,他的心口就闷疼,像是被人往胸口狠捶了一拳。
“我走之前,明明说过,除了出房和手机,艾天晴的其他条件一律满足。她好好在偏室里呆着,怎么会出这种意外?”陆少铭的墨瞳里有腾腾的怒气,让人胆寒。
“偏室的热水器坏了,夫人说了好几次,但是一直都没有人去修理。夫人就忍不住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就……”王叔低头,弯着腰,忐忑地说道。
一旁的护士长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王叔,心里很是不解:王叔怎么兜兜绕绕地,就是不肯说夫人是胎气不稳造成的大出血?
“够了!”陆少铭绯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