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到人生的梦想,小小少年的眼睛里多了一分向往。
“姐姐,我三岁便启蒙了,即使爹爹很快就被李季贬黜了,我们父子两个只能在威远侯府里寻求庇护,我的学业也没有中断过。我不喜欢先生每天的之乎者也,礼法纲常,不,更确切的说,是很讨厌,我甚至觉得先生嘴巴里每吐出来的一个字,都像是会变成了一根根的绳索,绑缚得我喘不过气来,可又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老是用淘气来表达不满。可你知道吗?自从跟着容伯父学习了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那么那么多的有趣的事情,原来学习也可以变成让我去期待的一件事。”
曹骏在讲这段话时,眼眸晶亮晶亮的,整个人神采飞扬,与以往机灵古怪的淘气包的形象,差别得像换了一个人。
“哦?那这么说,你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了?”我问道。
他挠挠头,“嘿嘿,也,不算是目标吧,就是喜欢,想做而已,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得那么远呢。”
小小少年稚嫩的脸上,又多了一分坚毅。
我端坐着,笑着看向他,“愿闻其详。”
“听伯父说过,科技是推动一个国家进步繁荣的第一生产力,一开始我不懂,可在伯父对车架武器,到各种小的生产工具的改良过程中,我看到了那种所谓的改变和进步,而且,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便可以预见到那些东西实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中的成效了。姐姐,我喜欢这种改变,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大庆,为容安朝的未来尽一份力。”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他的脸上更加多了几分坚定。
我放下二宝,站起身来,小小少年的身量已经高出我的肩头了,我跟他几乎能平视了,从遇到他到现在的这一年多里,他长高了许多,今儿再听其一言,更是觉得心智也在成长成熟了,握着他的肩头,我忽然间有了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喜。
“骏儿,既然你想明白了,那便去学去做吧,姐姐会永远都支持你的,要是风叔不同意,咱俩就不理那个小老头了。我还有个提议,等我爹回来了,你不妨拜他老人家为师,于机械锻造格物方面,他可是行家里手,你会受益匪浅的。”
我为了兄弟,睬了一下义父,捧了一下自己的亲爹。
曹骏高兴的直点头,“嗯嗯,骏儿知道。”
“过两天,咱们就能见到风叔了,小骏儿,你想他了吗?”我问道。
“嗯~,想是,偶尔会想的。”臭小子还挺嘴硬。
“偶尔?是吗?”
我挑挑眉,有些不相信,偎在我腿边的二宝便告密举报了。
“姐姐,姐姐,骏哥哥撒谎呢,曹风伯伯生辰的那天,咱们中午因为赶路,是晚上才吃的面条,在吃的时候,我就看到他的眼睛红了。等晚上休息时,我和他的铺位挨在一起了,都半夜了,他还在偷偷的抹眼泪呢。第二天早上我告诉大宝哥哥了,大宝哥说,那是骏哥哥想他爹爹了。”
被揭了底的曹骏面色一红,咬牙切齿的就想扑过来抓二宝,可这小家伙的功夫也不赖,一个闪身,便避开了,他俩在问心大宝他们的欢呼加油声中,开始你追他逃起来。
孩子们的嬉闹声,将百官和将士们都吸引了不少过来。
也许是少了之前的不确定,不安定,心情舒畅了,众人最近的气色都好了很多,这会儿在跳跃不明的光亮里,皆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直到月移树梢,星辰西坠,夜漏更深,众人方才散去。
住在平潮守卫军大营里的倪小兜,也还未安寝。
要北上入京了,除了要带走的人马,还有不少的金银和米粮,他带着暗影队员,在张凡白和靳四等人的相助下忙活了好几天,除了王大力带领的那个营留守,以为江大郎所部的供给和侧应外,李墨的大本营基本上空了。
当然了,倪小兜并未完全信任这些李家旧部,故而,王付带着五名喑影留在了平潮,等候我接下来的安排。
明儿天亮之后,他们就该启程赶往庆京了,倪小兜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可就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我,想未来,想过往,想了许许多多。后来,他和我谈及这一段时,竟然激动的红了眼眶,把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感谢我出现在了大庆,感谢老天爷让他遇到了我,让他的人生有了光亮,有了牵挂,懂了思念。
而在帐篷中的我,一夜无梦,好眠到天色大亮,用过早饭后,冯才弓派往庆京送信的人被带到了正在大营里忙得飞起的严格面前。
严格立刻派人通知了大马,他深知曹风对我们两个孩子的感情,哪敢耽搁啊,牵过一匹马,便飞奔进了城,奔向了皇宫。
曹风听到我们已经到同源县了,算着时间,离我们重逢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朝身后忙碌的兄弟们大手一挥,“大家都抓点紧,陛下他们就快到了。”
“是,将军您就请好儿吧。”
随着众兄弟们齐声应承,曹风高兴的这两年刚长出来的胡须都好似与风共舞了。
扭头便又对大马嘱咐道:“我们这里还有的忙呢,你快回去吧,一旦陛下他们到了京郊了,你要第一时间进宫告知我。”
“是,属下明白,刚才我就是骑的那匹脚程最快的追风。”
等大马出了宫,曹表凑到曹风旁边,“将军,您说咱要给陛下寻些伺候的人吗?”
曹风剑眉一挑,虎目一瞪,“你小子什么意思啊?说清楚了,别跟老子整那些弯弯绕。”
曹表嘿嘿一笑,“属下可听说了,这宫中服侍主子的,除了宫女之外,还有太监呢,咱们要不要找些身世清白的孤苦孩子来啊?还,还有就是,咱陛下虽为女子,可已然是大庆之主了,是否也该有那什么后宫佳丽三千的呀?”
曹风面色一凝,沉思半刻,严肃的说道:“陛下心怀天下黎民,对孩子们的教育犹为重视,毁人天伦,断人后嗣的事绝不会做,你也切莫再提,否则,我可保不了你。至于陛下的后宫,自有上皇和太后操心,我曹风即便从心里把陛下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即便陛下也已认下了我这个义父,可此等事,也不是我应该说,可以做的,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