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佳又一次匆匆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她。生活随着一场台风结束后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我坐在办公室盯着在桌子上摆放了三四天的辞职信，耳边响起牛魔王的话。徐朗，我不过是你的引路人，至于如何做选择，还得自己决定。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一旦踏出这个门，想要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公司不少人已经知道我要辞职了，这些天都过来找我谈心，试图让我放弃想法，出去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同的声音让我产生错觉，甚至迷茫，无法确认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白佳明找我谈话。
我将辞职信叠的整整齐齐揣到口袋里，整理好衣服来到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敲门，听到回应后推门进去，正坐在对面的胡静回头冲着我笑了笑，白佳明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签上大名递给她道：“抓紧时间落实，这次庆典主要依靠董办和战略部，不要怕花钱，一定要办好。”
“好的，白董，等方案出来后请您过目。”
胡静出去后，白佳明慢条斯理地点燃烟，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盯着我看了半天，指着对面的座椅道：“坐！”
我落落大方走过去落座，挺直腰板微微笑道：“白董，您找我？”
白佳明没直奔主题，坐起来把香烟和打火机丢过来，见我没反应，道：“拿着抽啊，和我客气啥。”
我放松心情掏出一根点燃，白佳明俯身道：“徐朗，你来蓝天几年了？”
“到今天为止，四年五个月零八天。”
“哦，记得挺清楚的嘛。记得牛牧当年跑到我这里说招了一批很优秀的人才，我不懂广告，也不知道什么算叫做优秀，但异常扶持蓝天传媒，即便在连年亏损的情况下，不断地下拨经费保持公司正常运转，而且员工的工资基本上与总部持平，为的是让我们在广告行业站稳脚跟。知道我为什么要涉足这行业吗？”
我摇了摇头。
白佳明弹弹烟灰继续道：“对比地产业，广告业那点收入如同九牛一毛，或者直接忽略。但作为一家集团公司而言，不求每个项目都赚钱，但每个行业必须涉足。这就好比以前的人生孩子，十个里面只要有一个有出息，其他人自然而然可以带动起来。我的想法不是如此简单，而是为了切分云阳的广告业市场。”
“可能这么说你不理解，这些都无所谓。一开始我并不认识你，直到上次的凡尔斯项目，着实让我大开眼界，包括前段时间为金沙湾做的广告策划案，非常优秀，很是赞赏。赵总提出要抽调你到开发区项目指挥部时，我是反对的。术业有专攻，你不见得能胜任这份工作。当然，你也许有这方面的潜质，但通过一段时间观察下来，能力虽有，差距很大。直白点说，你不适合在行政部。”
“综合考虑下来，我打算把你调回蓝天传媒，出任总经理。你意下如何？”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意外，看着他沉思片刻道：“白董，谢谢您的肯定。正如您所说，我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尤其在管理上，存在诸多问题，还需要多加历练。所以，总经理的职务可能无法胜任。”
白佳明锋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射着，掐灭烟头道：“你是觉得不满意还是带有情绪？”
“不不，我很满意，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真心觉得能力有限，为此我还专门报了mBA班加强学习。”
“这个好，所有学习的一切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
“谢谢，不必了。”
我从衣兜里掏出辞职信展开放到面前道：“白董，经过我深思熟虑，决定离开蓝天集团。”
白佳明虽有所耳闻，但听到我亲口说时还是吃了一惊，盯着辞职信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个人想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容易出现疲惫情绪，甚至觉得越来越胆怯，害怕，困惑，迷茫。我想好好地冷静思考一下，剖析自我，想想未来，等有了足够充分准备再重振出发。”
白佳明许久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道：“这是你的真实所想？”
“嗯。”
白佳明不想放弃，争取道：“你也知道，蓝天在未来的不久即将上市，成为云阳市第二家上市公司，一旦上市，资本大量涌入，发展空间巨大。我的目标是赶超百业，成为全省乃至全国一流的企业。”
“我对忠诚的员工向来是非常赏识尊敬的，其中包括你。公司的管理层目前处于断层状态，我会在培养一批有能力有胆识的职业经理人，一部分从全世界聘用行业顶级人才，一部分从公司内部提拔，加以重用。上市以后，现有中层以上管理层都会分到不等的原始股，这样说，你还会走吗？”
我去意已决，笑笑道：“谢谢白董和我说这些，但出于我个人原因，还是想离开冷静考虑一段时间。”
“那你离职后打算去哪？”
“这个……我还没考虑，暂时不会找工作。”
白佳明直截了当道：“是因为我削弱了行政部的权力吗？”
“不不，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支持公司的每项决定。”
白佳明把辞职信丢给我道：“别胡思乱想，踏踏实实好好干工作。你还年轻，进步得太快未必是好事。把你的想法收起来，我不同意。”
我真情意切道：“白董，你在创业之初有过迷茫期吗？”
白佳明若有所思看着我道：“有啊。”
“那您不觉得迷茫期人的思维是最清醒最冷静的吗，我不是一时冲动做出此决定，而是慎重考虑的。一旦做出了决定，很难再改变。即便我留下来，也工作不到心里，说不定会忙中出错，乱中惹祸，给公司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请您同意我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