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垂直向下的旋梯,于思奇在曲光的陪同之下,来到了一扇木制的小门前。上前尝试着将门给推开,结果于思奇却意外的发现,不论自己再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让其为自己敞开。
面对这种情况,于思奇这边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惊讶的。
毕竟从门轴合页上来看,这扇门无疑是朝内推开的。而且又没有上锁,怎么会出现自己完全推不动的情况呢?
有点理不出头绪的于思奇开始把视线移到了身旁的曲光身上,并问起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通过曲光的一番分析和解释,于思奇得知,原来这扇门的后面联通着一整段完整的记忆。要想进入的话,恐怕还得需要记忆本身做出改变才行。
“这怎么能办到呢?”
于思奇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问。
“按照常理去思考的话,的确办不到。但是倘若我们抛弃掉固有的思维,或许就有可能做到了。”
曲光的形态在说完话的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只完全由烟雾构成的手臂出现在了于思奇的面前,并且对着那扇门做出了‘敲门’的动作。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响,门后面传来了令人无比熟悉的对话声。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瑟塔斯开口问。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大概是有人在敲门吧。”
安神父回了一句。
“这就奇怪了,这门明明是往里开的呀。假如门外真的有人的话,他们不会自己把门给推开吗?”
瑟塔斯一脸纳闷的问。
“既然你这么希望得出答案,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一看呢?”
安神父语气里带有一丝调侃的意思。
“说的轻巧,你为什么不去呢?”
瑟塔斯似乎对此有些不太情愿。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忙吗?拜托,瑟塔斯,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走不开吧。”
安神父没有因为瑟塔斯的不配合而心生不满,反而对其好言相劝。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一看吧。”
瑟塔斯刚说完这句话,门外的于思奇就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拉开了。一脸警觉的瑟塔斯朝外面探了探脑袋,整个人都快撞上于思奇了。
虽然于思奇知道记忆之中的瑟塔斯,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看见自己。可是这种被人直视的感觉,还是令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
随后,在曲光小声的催促下,于思奇从瑟塔斯那宽大的臂弯下钻了过去,进到了他之前一直都无法进入的‘记忆世界’。
这是一间光线极其糟糕的地窖,如果不是安神父的周围漂浮着一圈细小的光球,恐怕于思奇甚至都很难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就在于思奇还试图尽量把周围的环境都收入眼中的时候,蹲在房间中央的安神父稍微抬起头来,朝着站在门边上的瑟塔斯问:“有什么发现吗?”
“非常遗憾的告诉你,什么也没有。”
瑟塔斯随手关上了门,并对着安神父耸了耸肩膀。
“这怎么可能呢?”
安神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确实不太可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就好比你我已经因为一个小小的问题,而被困在这里没办法继续前进一样。”
瑟塔斯摇头晃脑的走回到安神父所在的地方。全然没有意识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于思奇和重新化作一团黑雾的曲光。
“如果不是你急于求成,触碰了内置的机关,眼下的情况或许根本就不会如此这般吧?”
安神父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毕竟你当时也看到了,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冷静?”
瑟塔斯试着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瑟塔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让你充分的意识到,你的抱怨在我这里不起作用。”
安神父头也不抬的说。
“好吧,就算这一切的责怪都在我。那你调查了这块浮雕这么久了,有什么头绪了没有?还是说,我们得采取更为激进的方式?”
瑟塔斯扬起了自己的拳头,问。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是不会赞同你的‘激进做法’。”
安神父严词拒绝了瑟塔斯的提议,这令后者稍微有那么一点失落。
“行吧,那我倒要看你能忙乎到什么时候。好了的话,记得喊我一声。”
瑟塔斯给自己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直接坐到地上,似乎是打算小睡片刻。
“你是真打算把这破译工作全都扔给我呀?”
安神父没有去看瑟塔斯,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于思奇所在的方向。他的视线透过于思奇的身影,延伸到了后方的墙壁上。
“那可不,谁让你对那种失落的文明,了解的比我多太多呢?”
瑟塔斯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姿势非常的放松。
“我也只是读过几本相关的书籍而已,并不是什么语言学家。”
安神父转头看着瑟塔斯,说。
“你有天赋嘛,我相信你。”
瑟塔斯打了个哈欠,顺势把眼睛给闭上了。不一会儿,鼾声就从他的体内传了出来。
面对瑟塔斯的种种行径,安神父又一次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连我自己,都未必会完全相信我自己呢。”
听到这里,于思奇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一直在这个地方踌躇不前了。似乎安神父身下的那块浮雕,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含义。
也许是机关,也许是暗门。
总之在这段记忆里,安神父似乎是被这道谜题给难住了。
‘什么样的谜题能够难得到安神父啊!’
于思奇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下意识的想道。可随后,当他把目光转向底下的那些浮雕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十分轻松的看懂上面的内容。
“曾经有人预言到了一处真实。这处真实比世间的任何恐惧都要令人害怕,比世间任何的欢笑都要令人振奋,比世间任何的悲伤都要令人难以接受。
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这处真实意味着什么,可有人却因此而得到了感悟。那些开悟的人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恩惠,也无法获得神明的祝福,可是他们却了解到了一件令自身陷入疯狂的真相。
那就是——隔绝真实与幻想的并不是所谓的规则,而是人们的心智。当心灵被解放之时,你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二者之间,找到任何的阻碍。”
于思奇情不自禁的把上面的文字给朗诵了出来之后,浮雕本身焕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紧接着,他们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犹如上下颠倒般的转动,让于思奇的视角变得有些古怪。
尽管他远没有刚刚才进入梦乡的瑟塔斯那般狼狈,也没有尚且不明白发生什么的安神父那样的紧张。
可是他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是必然的。
在体验了一会不受控制的自由落体后,于思奇跌进了一处有着足以淹没脚裸的水池之中。
借着安神父临时创造出来的点点辉光,挣扎着站起身来的于思奇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下的并不是什么水,而是鲜红的血液。
然而还没等他弄清楚自己这是到哪了,于思奇就看到同样跌倒在地的瑟塔斯正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比较难听的话。
与此同时,安神父则伸出了手臂,将瑟塔斯从血水之中搀扶了起来,并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知道你很想对我发脾气,瑟塔斯。但是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正经事上,这很关键。”
“是啊,确实挺关键的。”瑟塔斯没好气的说:“这么说来,你确实搞定了那个复杂又古怪的机关咯?”
“如果我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会作何感想呢?”
安神父仰着头,看了看他们掉下来的方向。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大概会觉得这又是对方的刻意为之吧,就像他们对亨里克做过的事情一样。”
瑟塔斯甩了甩头发上的血水,说。
“没错。所以我们最好从现在开始,集中精神,前方还有许多磨难和考验,在等待着我们呢!”
安神父大手一挥,那些围在他周围的光球一个接一个的飞到了空中,将这片区域完全给照的通体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