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奇对季先自告奋勇的下车请求,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毕竟,在刚刚说出了那样的‘漂亮话’之后。如果他还不‘主动’一点,反而还有可能会招来别人的非议呢。
特别是巴斯德。作为他的顶头上司,这家伙已经很露骨的表现出了他对季先的不满了。
总而言之,季先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瞎子。
他当然能够看到巴斯德对自己的态度了,也很了解在这种时候得罪上司意味着什么。
只见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就从车厢的侧板附近,掏出了大号的强光手电筒。
跟这种东西外形相似的手电,于思奇恰好曾经从宫辰那见到过,了解过它的探照范围确实非常非常的‘强劲’。
不过话虽如此,于思奇还是稍微的吐槽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拎出一盏什么复古的油灯呢。”
“你还别说,以前还真的有油灯。不过后来因为引发了火灾,把这辆马车给点着了之后,我就再也不让易燃物进车厢了,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季先调皮的眨了眨眼,一手推开了车厢门,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下到地面的他,先是试图用手里的大号照明,点亮四周。
结果却发现,这种本来极其强劲的人造光芒,居然完全无法穿透周围的黑暗。不光如此,待在车上的于思奇甚至还注意到了。在黑暗之中,有模糊的人影在四处走动。
“需要帮忙吗?”
安神父探出了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那些越发浓郁的黑暗,问。
“暂时应该还不是特别的需要。”
季先本人稍微有点紧张,这不光是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黑暗之中有些什么,也跟勿忧行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许联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先祝你好运了。”
安神父并非注意到不到这点,只不过没有当面说破而已。
在随手把车门给关上之后,安神父开始向勿忧行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后者跟他的目光对上之后,说:“神父应该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他,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困难吧?”
“仅仅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安神父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这引来了巴斯德的一丝冷笑。
“季先是最近几年才加入医务室的年轻人,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只可惜,因为出身的关系,这小子向来都显得非常的...‘缺少磨炼’。”
勿忧行抬头在车厢的顶板附近翻找了一阵,摸出了一大瓶粉红色的液体,说:“你们想来点石榴酒吗?度数很低的,喝起来就像石榴汁。”
“我还真没喝过石榴酒,也许来点也不错?”
谢重贵点了点头。
接着就看到勿忧行将他们侧面的挡板给放了下来,刚好卡在他们的膝盖上,形成了一张非常实用的‘临时台面’。
伸手从顶板处拿出几个酒杯后,勿忧行很细心的用自己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杯子,然后再倒上了些许液体。
看着被推到跟前的杯子,于思奇摆了摆手说:“我不是特别喜欢喝酒。”
“那你可就要损失一些乐趣了。”核桃在小酌了一口之后,仰头把剩下的全倒进嘴里,说:“味道真不错。”
“季先的家族就是新松最大的酒商,他们家已经有数百年的酿酒史了。据说这小子在拿到医学证书之前,还顺带给自己整了个调酒师的营业执照呢。”
细细品尝过佳酿的勿忧行,摇晃了一下那一大瓶石榴酒,把它塞回了顶板处。
现在,整个台面就只剩下于思奇一人,没有喝了。
“如果你不喝的话,能否把它让给我呢?”
谢重贵眼馋的看着盛有液体的杯子,向于思奇发出了提问。
“当然,请随意享用吧。”
于思奇知道这应该是不错的美酒,这点他从尝过的安神父那满足的表情中,能够明显的察觉到。
可是,他的确不胜酒力。
要知道当年要不是在公司年会上,被别人多灌了几杯,他也不会丑态百出,最终被迫离职了。
所以只要一想到当初的境遇,于思奇的大脑就会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莫要贪杯。
在谢重贵笑着把酒杯拿起来,准备享用的时候,马车本身突然像是被撞击了一样,出现了大幅度的晃动。
这样的‘突然情况’,无疑让毫无准备的谢重贵‘损失惨重’。
他刚刚才弄到的美酒,就这么的泼洒了出去,恰好还溅到了坐在他对面的巴斯德身上。
尽管谢重贵很及时的给对方赔礼道歉了,最终还是让他收获到了一句训斥。
“真是个冒失的小鬼。”
巴斯德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方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身上那些被打湿的地方。
本来按照谢重贵的性格,他应该是会回上几句的。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下,他毕竟是理亏的一方,所以选择沉默或许是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出什么事了?”
待到马车重新稳住不再晃动之后,勿忧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这辆马车。”
安神父把手放在车门上,打算推门而出。
结果,本该被推开的车门,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让车厢内的每一个人都大为吃惊。
“什么情况?”
核桃有点紧张的问。
“虽然隔着玻璃,我无法对外面的情况有着具体的了解。不过我还是能够隐约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车门给堵住了。”
安神父把脸贴到车窗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察看着任何可能有用的画面。
接着,神父开口说:“嘿,季先,车门被卡住了,能过来帮忙把门给打开吗?”
神父的话无疑是对马车外的人说的,只不过匆匆从车门边上跑过的季先像是没有听见安神父的呼喊一样,又一次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季先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勿忧行把手放在车门上,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在他做出这个手势之后,先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给扯掉了。接着,车厢的门就被安神父给推开了。
“不管怎么说,看来你一直都很中意的那位季医生,似乎不是特别给力呢。”
安神父下车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这让跟在他身后一起下车的勿忧行,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不满。也不知道到底是对神父的话,持有不满;还是说,他对自己最看好的手下,心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