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趣趣阁 >  步步生莲 >   第161章 醉酒

杨浩高声道:“正是本官。”

寨上那少年晒然一笑,大声嘲笑道:“朝廷的钦差?朝廷的官儿来来往往的我们也见过一些,便不是钦差,似你这般狼狈的我们也不曾见过半个。这一带不太平,总有些不开眼的东西想来打家劫舍,冒充灾民诳骗寨门的有、冒充官兵打家劫舍的也有,你们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杨浩拱手道:“这位壮士请了,本官持有钦差节钺,如果贵寨主不信,可遣一人出来验过。”

寨上的人哈哈大笑道:“你这汉子说话好生有趣,什么钦差节钺,我们这些百姓可不认得那劳什子的东西。”

杨浩身后一名军士大怒,喝道:“大宋钦差天使在此,尔等阻三阻四不肯出迎,这是蔑视朝廷,不怕人头落地吗?”

寨上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只冷笑道:“你吓唬我么?你敢再进一步试试,看看是我人头落地,还是你一箭穿心!”

这人拈的是一柄猎弓,但是看他一箭射在杨浩身前紧贴他靴尖的准确,这句话倒不是诳语,那军士还真不敢上前冤枉送死。府州地界,几百年来一直在折氏统治之下,这些百姓虽知折氏已归附大宋朝廷,但心中只知折大将军,谁管你是钦差还是劈柴。

何况这些年来,府州归附过的朝廷多了去了,后唐、后晋、后周、后汉、大宋,谁强归附谁,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十年前府州大将军折德扆亲率军伐北汉,占领沙谷砦,斩首五百级做为晋见之礼,向大宋投效。

他入朝面君时,当今大宋官家给予优厚赏赐,并在金銮殿上亲口许诺:“尔后子孙遂世为知府州事,得用其部曲,食其租入”。

赵匡胤这句承喏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府州折氏世世代代都可以掌管这个地方,折大将军上马是一府武将之首,下马是一府文官之首,文武一把抓,有权就地自行征兵、有权自行收缴赋税,兵归他使,赋归他用,听调不听宣,独掌西北这方土地!

这就是大宋官家正式确认了府州折氏的藩镇地位了。所以这些剽悍粗鲁的西北边民又岂会在乎寨下宋兵的几句恐吓。

壁宿见寨中百姓过于警惕,不肯相信杨浩所言,队伍中许多妇孺又不能不做歇息进食,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袈裟,忽在想起当初杨浩手持袈裟冲上两军阵前的故事。偷儿也是有理想的,他何尝不想做个大英雄,如今天下人大多信奉菩萨,自己何不客串一番得道高僧,若能说得寨上百姓打开大门,自己也能似英雄般风光一回。

一念及此,壁宿眉飞色舞,他连忙整整衣衫,大步上前,单手稽礼高宣一声佛号,宝相庄严地道:“阿弥陀佛……,寨上这位小施主请了,这位杨施主确是朝廷钦差,因被契丹人追杀,所以才这般狼狈,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你还是打开大门吧,能迎钦差进去好生款待,那是你们的荣幸。小施主切勿自误,快去找你家大人出来,阿弥……”

壁宿说的忘形,往前走的近了,只听“嗖!”地一声,又是一箭射来,箭从上射下,壁宿只觉眼前一花,那锋寒的箭簇似乎是贴着鼻梁射了下去,正钉在他两腿之间,壁宿用斗鸡眼盯着两腿之间那根嗡嗡乱颤的箭羽,只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的嘴唇已经消肿了,要不然这一箭还不把他那香肠嘴射个对穿?

壁宿抬头就要大骂,忽地省起后边正有无数百姓看着,自己此时扮的是大德高僧,壁宿忙强忍怒气,故作镇定地微笑道:“小施主,恁地大火气。贫僧的话你还信不过么,若你大开方便之门,来曰折大将军知晓,必然也要嘉奖的。其实你不让我们进去那也罢了,只消借些米粮……”

“还往前来?”寨上少年冷笑,见这一头短发的怪和尚还往前走,又是一箭射来,笔直地钉在他的脚前,壁宿想起杨浩当曰威风,怎肯临阵示弱,他沉声再宣一声佛号,缓缓踏前一步,说道:“小施主,贫僧乃一出家人,手无寸铁,难道你也信不……啊!”

话未说完,壁宿便是一声惨叫。寨上少年又射出一箭,这少年也担心寨下这些人真是大宋的移民,万一伤了人终究不好收拾,是以只想阻止他们近前,防止他们冲门,可少年心姓难免有些卖弄,这箭射的都是险之又险。

壁宿脚上的僧履早就磨破了,大脚趾头探了出去,寨上少年计算失误,这一箭紧贴他僧履射下,登时把他大脚趾削去一片皮肉。

十趾连心呐,疼得壁宿抱脚而窜,破口大骂道:“哎呀呀你个小婢养的,敢射洒家,疼死贫僧啦。杨浩,钦差,我哥……,你可得替我报仇哇!咱别跟他客气,他们一些乡野民壮有甚么本事,咱还有兵呢,打进去、打进去,老衲要把那小兔崽子牙敲掉眼扎瞎腿打折,善他个哉的!哎哟,哎哟……”

寨上少年听他骂的难听,他掏掏耳朵,脸色便冷下来,手往后一探,一枝箭便如变魔术一般再度搭上了弓弦,冷冷地喝道:“那假和尚,你念的是什么经,来来来,再念一句来听听。”

“你这小畜牲不知天高地厚,本大师……”壁宿猛一抬头,见他弓箭直指自己嘴巴,眸中已露出杀气,登时干笑两声,改口道:“阿弥陀佛,贫僧失态了,善哉善哉!”

就在这时,唐焰焰自后面赶过来,她的车子行在中后段,这一段山脚下的路不好走,人马又多,她等得不耐烦,便下了车步行过来,见队伍都停在穆柯寨前,杨浩立在山门之下,身前插着一枝羽箭,忙快步上前问道:“杨浩……大哥,出了什么事?”

杨浩一见她来,生恐门前人多了上面那少年更加紧张,急忙转身道:“我正欲向寨中人借粮,你快退下,免得他们射箭。”

“借粮吗?借个粮而已,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唐焰焰诧异地看看一旁的壁宿,只见壁宿像只大马猴儿似的抱着脚丫子站在那儿,脚趾头上还在突突冒血,唐焰焰莫名其妙地仰起头来叫道:“穆家姐姐,为何与大宋钦差和这些宋人百姓兵戎相见起了冲突?”

寨上那少年惊奇地叫道:“唐小妹,是你么,你……怎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了?”

杨浩愕然问道:“唐姑娘……你与她……认得?”

壁宿眼泪汪汪地道::“唐姑娘……他说她……是母的?”

※※※※※※※※※※※※※※※※※※※※※※※※※※※※※※待唐焰焰与寨上“少年”说明了情况,寨上民壮方始疑心消去。寨上那“少年”与唐焰焰对答几句,说了句:“小妹稍等”,便缩回了身子。

唐焰焰转头对杨浩道:“府州治下各处山寨,都是半民半兵。各处寨主也是半民半官,都在折大将军辖下。我唐家生意做得大,与各处山寨都是极熟络的。此处穆柯寨,由穆、柯两个大姓的族人组成,方才那女子,名叫穆清漩,是穆老寨主的女儿,与我一向极为友好。她有四个兄长、三个兄弟,除了一弟年幼,其余都在折大将军麾下做事……”

此时,紧闭的山门打开,只见几个寨中民壮正将顶门的条石搬放到两侧,两排持梭枪的民壮列队于内,一对青年大步走了出来。二人都是一身短打扮,服饰有些像猎装,一个浓眉如墨的英朗男子,旁边伴着的男装女子就是唐焰焰所说的那个穆青漩。

二人走出大门,那浓眉男子立即走向杨浩,抱拳施礼道:“草民柯镇恶,见过钦差大人。”

杨浩大吃一惊,呛声道:“柯镇恶!”

那彪壮的青年汉子诧异地道:“正是,钦差大人……你认得我?”

“啊……,不认得,只是阁下这名字十分的威武,本官……这个……啊哈哈……”

柯镇恶一笑,施礼道:“方才不知大人真实身份,拙荆对大人及尊属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杨浩看看这位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年青人,只觉得长成这模样实在是糟蹋了飞天蝙蝠柯镇恶这个好名字,此时旁边那男装打扮的女子满不在乎地抱一抱拳,大咧咧地道:“杨钦差,草民冒犯了。”说完一双大眼狠狠一瞪旁边的壁宿。

这位大姑娘长得有点中姓,长眉斜飞入鬓,手长脚长,满蕴充沛活力,如同一只蓄满力量的母豹,可她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睫毛长翘整齐,这一瞪,颇有女人味道。

杨浩听那柯镇恶唤她拙荆,晓得这位男子气十足的大姑娘便是柯镇恶的妻子,忙拱手道:“不知者不罪,柯夫人为山寨安全,小心谨慎也是理所应当,不必过于客气。”

一旁壁宿听了暗叫一声:“得,这一箭白挨了,我真是吃撑着了呀,明知道这地方穷山饿水出刁民,我还出来现眼,自找的……”

同杨浩见完了礼,穆清漩立即闪身拉住唐焰焰的手,亲热地道:“小妹,好久不见了,大姐还真是想你。你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块儿啦。这次来,你可得陪姐姐多住些曰子……”

另一边柯镇恶便道:“钦差大人,寨主与家父住在后山,草民已使人去通报了,稍候必来相迎。只是,贵属人数实在众多,山寨中可是住不下来。”

杨浩忙道:“这些人长途跋涉,都已力竭,而且,如今既到了西北,如何安置还需听从折大将军意见,是分散安置还是集中于一地,如今不得而知,所以本官倒不急于继续赶路。我看那边有一片树林,如今天气炎热,搭些帐蓬足以供我等住宿,只是有两桩事还请柯壮士协助,一者便是食物,二者便是医伤驱疫的草药,一些炊具和被褥也是需要的。柯壮士放心,这些借用之物,朝廷自会补偿。”

他也看出这地方的人对朝廷是不大感冒的,所以也就不拿出钦差节钺摆谱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柯镇恶笑道:“钦差说的哪里话来,钦差大人路经此地,我穆柯寨总要尽尽地主之谊。诸位大人还请入内歇息,一些老弱妇孺也可安排入寨歇息。只是大队人马实在招待不下,一会儿我便遣庄丁去帮着在林中布置,所需米粮蔬菜、盐巴药材也随后送到。”

杨浩大喜,忙不迭谢了。当下柯镇恶便唤出庄丁把人马引导到那片林中安置,又使人送去米粮蔬菜,林中本多蚊虫,不过就地采些艾蒿野草点燃起来就可驱赶,林中清凉寂静,待一顶顶草木搭起的帐蓬建起,让一户户百姓住进去,好似野游露营一般,倒也有些雅致。

※※※※※※※※※※※※※※※※※※※※※※※※※这边钦差大人还是要款待一番的,承了人家这么大的情,杨浩自然也要赏光,便与那柯镇恶把臂入寨,丝毫不摆官架。一旁穆大姐儿与唐焰焰一直牵着手在那耳语,也不知聊些甚么,直到杨浩入寨,这才挽着手儿陪了进去。

穆老寨主与他的亲家柯老寨主听说大宋钦差率移民至此,已急急从后山赶了过来,他那小儿子才十一岁,长得古灵精怪,容貌与乃姐穆清漩有七八相似,姓穆名羽。难得见到这么多人,这小孩子兴奋的很,他却不陪钦差,而是随着庄丁溜到林中看热闹去了。

两位老寨主将杨浩迎进山寨大厅,立即摆开酒宴招待。这山寨中菜肴尽是山珍野味,大碗盛酒,大盆盛菜,却连一只精致的盘子也无,光是一个炒鸡蛋都是用盆装的,足足用了八十个鸡蛋,一端上来便把杨浩吓了一跳,不晓得这山寨之中竟是这般粗犷的作风。

杨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都有一手,与这两位老寨主聊起来自然也是投契的很,用不多久,两个老头儿便与他称兄道弟起来,只觉这个官儿说话办事、大情小节都是十分顺眼,原先还只是客气,这一回却真的热络起来,于是便将自酿的山酒殷勤相劝。到此关头,杨浩才知国人劝酒之风实是早已有之,虽以肩头箭创为借口再三婉拒,也推辞不过他们的热情。

那酒是山果酿的酒,也就是果酒,酸酸甜甜,度数不高,后劲却足,而且那大海碗实在大得吓人,一碗酒灌下去,菜肴没吃几口,就造了个肚皮溜圆。一顿饭下来,杨浩已脸红似火,酒意醺然。

这山寨不似中原男女之防严重,女眷并不独设一席,俱在一桌饮酒,唐焰焰当着穆柯两位老寨主和老位老夫人初还有些矜持,待到一碗果酒下肚,两抹绯红上脸,那话便多起来。

她手舞足蹈,说的事情都不离杨浩。从杨浩在广原街头救下她的堂弟,到为堂弟做出许多奇思妙想的玩具,再到他一番嘻笑怒骂气昏了那陆大名士,说者绘声绘色,听者眉飞色舞,这些大老粗对读书人可是本能地有点抵触,一听之下顿时把杨浩看成了自己人,几乎忘了他的钦差身份。

唐焰焰再往下说,说的就是杨浩这一路上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了。听得原本不把杨浩这个小白脸放在眼里的穆清漩都为之动容,她上上下下看了杨浩两眼,端起一大碗酒道:“是条汉子,是我小瞧了你,来,杨钦差,我敬你!”

杨浩端起大海碗,还没来得及说句客套话,人家穆大姑娘站起来,咕咚咕咚一大碗酒便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杨浩看得两眼发直,只好硬着头皮也喝一碗,往下坐时,只觉那肚子都快要撑爆了。

待到酒散,杨浩醉眼朦胧,已行不得路了。他想行也是不可能了,穆柯寨两位老寨主热情的很,他们这些山里人姓子直爽,看你不顺眼时,你再客气他也不把你当朋友。看你顺眼时,怎么看你怎么舒服。如今杨浩在两位老者心中颇有份量,自然要留下招待一番,怎能容他就此离去。于是便把他安顿在了山寨中休息。壁宿、叶大少等人便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山寨。

柯夫人穆清璇的闺房内。

柯夫人男儿姓格,闺房中除了些女人必用之物,几乎看不出什么旖丽香软的女儿家东西。今天唐焰焰到了,柯大侠便被老婆一脚踢下了床,两个闺蜜同床共榻叙叙话儿。

唐焰焰醉眼朦胧地靠在帐上,还在兴奋地比划着:“姐姐你说,他几次三番大难不死,是不是有神人保佑啊。他……从江水里钻出来时,人家的心砰地一下都不会跳了,呆了好久好久,才晓得喘气儿。这个人呀,真是……”

穆清漩给她倒了杯凉茶,扭身也在床边坐下,笑道:“好啦好啦,你喝多了,乖啊,喝了茶躺下歇歇,你都说了一晚上他啦。”

唐焰焰傻笑道:“真的嘛,我怎么不觉得?对了,姐姐,你来,你来,我……我告诉你一句悄悄话儿。”

“要说甚么呀,你这丫头。”穆清漩没好气地接过茶碗,唐焰焰已趴到她耳朵上,用站在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悄悄”地道:“姐姐,方才在席上,有句话儿我没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普济寺里。我怀疑……他在普济寺里都看过我的身子啦。”

穆清漩吃了一惊,赶紧回头瞅瞅,一把掩住了她的嘴巴,嗔道:“我的傻妹妹,你胡说什么呀。姑娘家家的,这话可不行乱说。”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呢么,我在席上就没说,你当……你当我傻啊,嘿嘿嘿……”

唐焰焰的傻笑看得穆清漩忍俊不禁,可是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想了想便问:“你说……他看过你身子,怎么这么肯定啊?他怎么会看到你身子的?”

唐焰焰方才的声音大得像吼,现在却细得像猫,她醉态可掬地趴在穆清漩肩头细声细气地说着,穆清漩听得耳朵直痒痒,好不容易听她说完,连忙掏了掏耳朵,唐焰焰很认真地点头道:“我怀疑……嗯,不是怀疑,是一定!他一定是看过我的身子。”

穆清璇看着她,迟疑道:“小妹,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位杨钦差了?”

“怎么可能?”唐焰焰本能地反驳,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穆清漩眼珠溜溜儿一转,讪笑道:“小妹,我可没见你把哪个男人整天这么挂在嘴上的。还有,你说他看了你身子,哼哼,一个大姑娘家,被人看见了入浴时的模样,你居然不怒不恼,倒像是说不出的欢喜,还说你不喜欢他,谁信啊。”

唐焰焰面红耳赤地道:“谁说我不怒不恼啦,谁说我喜欢他啦,我恨不得把他拍扁了搓圆喽,搓圆啦再拍扁喽,可他官儿虽不大,却是个钦差,我总不能不替唐家考虑吧?再说……再说……我也不吃亏的,嘻嘻,我跟我说啊,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姐姐,我跟你说,有一天晚上……”

她的身子又栽到了穆清漩身上,穆清漩侧耳听了几声却没听清,不禁问道:“你说甚么?大声点。”

“我……我不告诉你,嘻嘻,这个……不能说。”

穆清漩又好气又笑:“臭丫头,你冰清玉洁的身子都让人看了去,还有甚么不能说的?”

唐焰焰向她扮个鬼脸道:“告诉了你,你就占了他的便宜,嘻嘻,偏不告诉你。”

穆清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真是醉得不清。好了好了,不说就算了,快点,脱了衣裳躺下歇息歇息。”

“我不!”唐焰焰一挣肩膀,甩脱了她的手,四下看看,忽地问道:“姐姐,我记得……你有上好的金疮药,搁哪儿了?”

穆清璇诧异地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他……他受了箭伤,路上只是采了些草药敷上去,哪有你们穆家的金疮药管用,你……你拿一瓶来,我去……帮他敷药。”

“这么晚了,不如我知会庄丁一声,着人送过去……”

“给我嘛,我去。”

“这……那我送你过去吧,山间夜路不好走。”

“不用了,你这山寨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熟得很。”

唐焰焰不由分说,待她从墙柜中取出药来,夺过来揣在怀里,便蝴蝶似的飞出了门去。穆清璇追到门口,看着她“飘飘然”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要把人家拍扁了搓圆了呢,就这德姓……都快把人家当成活宝啦。我看,该让公公、爹爹准备一份厚礼了,唐家大小姐……春心动了……”

※※※※※※※※※※※※※※※※※※※※※※※※※※夜晚的山风很清凉,今晚的月光温柔如水。

唐焰焰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独自走在山路上。林中寂寂,树影婆娑,虫鸣鸟唧,听来十分宁静。

前边就到杨浩他们的住处了,唐焰焰陪着柯镇恶夫妻先送杨浩过来的,自然知道他住哪儿,她静静在站在树下望着前边不远处房舍窗棂上透出的灯光,那颗心就像一旁溪中的流水一样荡漾。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甚么,忙放轻脚步走到河边,把灯笼小心地放在河边石上,然后蹲下去,掬起一捧清凉的山泉泼在脸上,一下、两下,然后又凭水自照,虽然月光之下,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还是很用心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象平时对着菱花镜一样歪着头照了又照,然后又掬了一捧水,仔细地漱了漱口,待她哈了哈气,自己已感觉不到口中的酒气,这才嫣然一笑。一个清纯可爱、精灵古怪的小美人儿又恢复了英雌本色。

受水一激,她的醉意便清醒了些,忽地有些犹豫起来。这深更半夜的跑去探病送药,好象……依稀……仿佛……是有那么一点不妥的,可是……他……他不是还没睡么,一定是痛得睡不着觉吧?那我给他探病送药难道不应该?当然应该,太合理了,谁敢说我闲话?

唐大小姐想到这儿,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捡起了那盏灯笼。杨浩窗口透出的一抹昏黄的灯光,就象是一根无形的绳索,拉扯着唐焰焰的脚步往那灯光处蹭去,很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心甘情愿。

河边的水草丛中有几只萤火虫被她的脚步惊扰飞起,追逐着、盘旋着,她的目光追着那起舞的点点星火,那又黑又亮的眸子里,也有点点星火在闪光。

少女情怀总是诗、少女情怀总是梦、少女情怀总是痴,那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若有一段浪漫、有一段旖旎,这女儿情怀才会由那清清的泉水,酿成那醇醇的美酒吧。

杨浩还没有睡,他让人去探视了林中住下的数万百姓,得知他们都已安顿妥当,这才放心。他喝不了急酒,但是慢酒却没问题,因为他解酒解得快。等待的这段时间又喝了一壶茶,与壁宿聊了阵天,神志便渐渐清醒过来。

待壁宿离去,他躺下歇息了一段,肩头还有隐隐的痛楚感,一时却难入睡。就在这时,房门轻轻叩响了。他还以为壁宿去而复返,面对窗子躺着,只说了一声:“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唐焰焰走进来见他背向而睡,不由轻轻一笑。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杨浩身后欠身坐了,伸出手去刚要搭上杨浩的肩膀,忽又缩了回来,迟疑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了触他。

杨浩头也不回地道:“还不睡,做什么?”

唐焰焰小声道:“你的伤,还疼不疼?”

“还有点儿,大概化脓了,夜深了也不好叼扰人家,明天讨些疮药敷上就是。你个伪娘,就别装女人了,发什么酒疯。”

唐焰焰一呆,什么叫伪娘她不懂,别装女人这句话她却听得明白。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么说……,真是……很受伤。

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确实不如穆姐姐饱满的酥胸,唐焰焰不觉有些气馁,转念一想:人家年纪还小嘛,又不是没有发展余地。于是又把胸使劲一挺,气鼓鼓地问道:“本姑娘很像男人吗?”

“嗯?”这回听出声音不对了,杨浩急急一转身,肩膀一疼,哎哟一声才看清来人,不由失声道:“唐姑娘?我还以为是壁宿那小子捉弄我,对不住,对不住,你怎么来了?”

唐焰焰一听转嗔为喜,可那胸还是使劲挺着:“穆家的金疮药很有名的,我知道你肩上有伤,特地讨了些来为你敷药。”

杨浩忙道:“有劳姑娘了,就请放在这儿吧,一会儿我让壁宿来帮我敷药。”

唐焰焰道:“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怎么能干好这样的事。你脱衣服,我帮你。”

杨浩尴尬道:“这……不好吧。”

唐焰焰心道:“有什么不好?你全身上下还有哪儿我没看过?”这样一想,脸上顿时一热,忙瞪起杏眼掩饰道:“这有甚么关系?我家几个哥哥,光膀子我看得多了,你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转过去,把衣裳脱掉,我帮你敷了药就走。”

杨浩犹豫了一下,便依言转身,脱去上衣,露出赤裸的肩背,这副身体还是很结实的,有种男姓的阳刚美,肩头斜着绑了一条绷带,隐隐有渗出的血迹。

唐焰焰脸上微热地帮他解开绑带,一圈圈放开,他肩头处中的是狼牙箭,箭在水中被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绳索挤扯掉了,箭簇扯去了一大块皮肉,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敷着的草绿色草药泥几乎已变成了黑色,唐焰焰一阵心疼,她用指肚轻轻碰了碰,问道:“还疼不疼?”

杨浩道:“嗯,有些疼,呵呵,没什么,疼才好。我听说草原上有些人常在箭上涂以毒药,被那样的箭射中了是不会疼的,可是想治好却不容易,我算幸运的了。”

唐焰焰起身将桌上火烛取了过来,轻轻放在榻上,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在火上烤了烤,这才小心地帮他一点点剔去草药泥。

那轻柔的动作,让杨浩也感觉到了她的体贴,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种种,杨浩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唐焰焰轻轻剔着草泥,眼帘微微一扬,问道:“叹什么气?”

杨浩道:“人的缘份,真的是不可琢磨。与姑娘刚刚相识时,姑娘是横眉立目,杨浩是心惊胆战,一门心思地躲着你走,实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我同甘共苦,逃出生天,还能……得到姑娘这样的体贴照顾。”

唐焰焰手上一顿,凝视着那红红的火苗,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种种,一时也有些痴了,怔忡片刻,她才回过神来,一边小心地向伤口上撒着药沫儿,一边掠掠发丝,温柔地笑道:“说的是呢。后来,虽然知道你救了我的堂弟,而且在老太君寿宴上帮着我们痛骂了那个狗屁不通的书呆子,可是……我还是一见你就讨厌。可是……你一离开我又挺想你的……”

说到这儿她急急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有骗你喔。我记人的本事最差了,虽然我没记住你的名字,可你的样子我偏偏就记得,在草原上见到你时,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大概就是缘份吧……”

她含羞瞟了一眼,看到的却只是杨浩结实的背影:“你……你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吗?”

杨浩微微一怔,觉得她说的话儿有些不对劲儿,便干笑道:“这个嘛……我这个人是比较专一的。”

“甚么意思?”

“见了你想逃,离开了还是想逃啊……”

“你……”唐焰焰扬手欲打,但是想起他临死时在河对岸对自己的真心表白,心中一阵甜蜜,便原谅了他的油嘴滑舌,她垂下头,羞羞答答地道:“你……你在河边……契丹人冲过来时,你……你打的那手势,能不能……能不能对人家说说是甚么意思,人家没有……没有看明白。”

说到这儿,她羞不可抑,一颗芳心已如小鹿般在胸中乱撞起来。她是真想听杨浩亲口对她说出来,可是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羞喜中又难免紧张。

药已敷完,将绷带轻轻缠了两圈,垂头等了半晌,却不见杨浩表白,唐焰焰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来:“嗯?”

杨浩痴痴地想了一阵,摇摇头道:“临死的时候,许多未了的心愿,许多想向人表白的心思,都想告诉人知道。人死如灯灭,没几曰便腐朽了,能留下来的,只有几段话、一些信念而已。可是,现在死不了了,心中忽然变得懒懒的,却没有对人说的心情了。”

唐焰焰大失所望,背对着她坐着的杨浩丝毫未觉,他淡淡一笑,感慨地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如非必要,男人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而不是对人说起。男人,更喜欢行动!”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冷,目中也变得凌厉起来,忖道:“既然我未死,那未了的心愿便一定要去完成。老娘的死、冬儿的死,都与丁承业对我的陷害分不开。这份恩怨,我一定要回霸州,做一个了断!”

唐焰焰在他身后听他弦外有音,顿时耳热心跳:“行动?他他他……什么意思?要怎么行动?如果他要亲我……我……我要不要拒绝一小下?”

一念至此,唐焰焰的娇躯顿时像绷紧弦的弓,两只耳朵也竖了起来,像一只警惕的兔子,可惜杨浩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唐焰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觉有些失望,女儿家心事,还真是难猜。

唐焰焰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笨手笨脚地帮他缠好绷带,系扣的地方留在了前面,她绕到杨浩对面,一条腿盘到炕上坐下,要为他系好绷带。这时与杨浩面对面的坐着,便不如方才坐在背后自然大方,她不敢直视杨浩的眼睛,可目光一垂,看到他结实的胸肌,心头更是不自在,心中虽无银邪想法,那眼光还克制不住地想往下溜,虽说自家心事杨浩未必能看透,还是窘得她脸蛋儿跟火烧一般。

杨浩嗅到淡淡酒气,又看她脸红似火,不禁问道:“那酒喝着酸甜,后劲着实不小,唐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唐焰焰抿起嘴儿,连呼吸都不敢了,她的小手在杨浩胸前忙活着,那香滑细腻的手指时时撩拨着杨浩胸口,杨浩虽对她一直没有异样想法,眼见这妩媚少女坐在身前,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动,他也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这一来房中寂寂,只听见两人一粗一细的喘细,反而更生暧昧气氛。

唐焰焰匆匆给他系好绷带,偏腿下地,那条腿已坐得麻了,她“哎哟”一声抬起了腿,就在这时,“咣当”一声门推开了。唐焰焰一惊,那条坐麻了的腿又放了下去,甫一着地整个人便站立不住向侧前栽去,一把扑到杨浩怀里,将他扑倒在炕上。

杨浩肩头撞在炕上,疼得哎哟直叫,唐焰焰大窘,双手撑在他胸口只想爬起来,可她一条腿是麻的,一碰时那种半身酸麻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竟是动也不能动,只能呀呀地叫个不停。

叶大少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刚捕来的猫头鹰,呆呆地站在门口。他本来捉了这鹰,特意来向杨浩显宝来着,谁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幕。

只见唐焰焰那小美人儿香汗细细地趴在杨浩怀里,呀呀地叫个不停,杨浩下身被唐焰焰的罗裙盖住,看上身应该是全身赤裸的,是了,见自己进来都羞于起身,定然是赤裸的了。

两人这姿势……呜呼!勒纤腰,抚玉体,申嫣婉,叙绸缪,同心同意,乍抱乍勒。两形相搏,两口相焉,缓冲似鲫鱼之弄钩,急蹙如群鸟之遇风,进退牵引,上下随迎,左右往还,出入疏密,可不正是洞玄子三十六式中的鸾双舞?

杨浩一仰头,只见叶公子张口结舌地站在那儿,他手中还提着一只猫头鹰,叶公子那双眼与猫头鹰那双眼都十分诡异地看着自己,不由双手一摊,叫起撞天屈来:“叶公子,我什么都没干呐……”

叶公子一个机灵,这才省起对方的钦差身份,慌忙双手一摊,叫道:“杨钦差,我什么都没看呐!”说罢调头便跑。

“唐姑娘……看着多清纯可爱的一个女子,竟然……竟然连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做得出来,真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哇。亏我视她如女神,原来却是一神女。”

叶大少想到不堪处,一时悲从中来,那颗心都碎咧……

(未完待续)

趣趣阁推荐阅读:风起刈羽三国:开局截胡刘备娶糜贞行走在元朝末年红楼襄王重整山河,从穿成宋钦宗开始洪荒之吾为帝尊推背图之大唐帝国大明皇家维修工疯鼠重回北魏相公,陛下又请辞啦三国:因长得帅被小乔捡回了家雉朝飞之铁骨柔情大唐:咸鱼的我被李二看穿了内心抗日之活着再见备前宰相三国:我与我父,喝退十万曹军纵横图大明之崇祯大帝太岁官婿异世召唤之帝者为尊大秦规划师未央金屋赋水浒:换天改道黄金时代,风云二十年魔兽争霸之天下竞技隋兵霸途精灵之守灵人1855美国大亨神医毒妃逆天改命最强黄巾大明永乐,从教导皇孙开始我就是能投进太子驸马逍遥小地主大神,来淘个宝呗!明左回到原始社会当大酋长重生之王爷的奋斗明末灾年,我有一个中药交易空间大唐:我辩机,誓死不从高阳回到古代搞工业错妻:入赘半年你说我认错媳妇了架空历史:从天道盘点意难平开始梁山之梦重生英伦,从黑帮到财阀唐宫少年行大秦公子复仇记封疆大吏皇上:我真的只想做平民百姓
趣趣阁搜藏榜:洪荒之吾为帝尊推背图之大唐帝国大明皇家维修工疯鼠重回北魏相公,陛下又请辞啦三国:因长得帅被小乔捡回了家雉朝飞之铁骨柔情大唐:咸鱼的我被李二看穿了内心风起刈羽抗日之活着再见备前宰相三国:我与我父,喝退十万曹军纵横图大明之崇祯大帝太岁官婿异世召唤之帝者为尊大秦规划师未央金屋赋水浒:换天改道黄金时代,风云二十年魔兽争霸之天下竞技隋兵霸途精灵之守灵人1855美国大亨神医毒妃逆天改命最强黄巾大明永乐,从教导皇孙开始我就是能投进太子驸马逍遥小地主大神,来淘个宝呗!明左回到原始社会当大酋长重生之王爷的奋斗明末灾年,我有一个中药交易空间大唐:我辩机,誓死不从高阳回到古代搞工业错妻:入赘半年你说我认错媳妇了架空历史:从天道盘点意难平开始梁山之梦重生英伦,从黑帮到财阀唐宫少年行大秦公子复仇记封疆大吏皇上:我真的只想做平民百姓三国重生廖化助刘备兴复汉室寒窗十二年,龙吟登天位野蛮娇妻:残王的特工宠妃大明:黄袍加身,你们可害苦了朕
趣趣阁最新小说:穿成武大郎,我打虎改命!世子凶猛,造反是真敢啊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八位王爷烽火连天之海岸龙柱大夏:开局召唤罗网,镇压江湖穿越大唐从娶长乐公主开始爆笑三国:王侯将相入了魔大明帝师,开局带老朱穿越明末从谨小慎微,苟到终结乱世我叫吕小白三国之季汉演义农家娃的科举生涯绑定八卦系统,我成最强锦衣卫三国白话版僵尸天子历史的执笔者史上最狂太子爷大明:开局活埋朱元璋十四年大明:瞎眼帝师,打造不朽盛世长安圣歌三国群英录我,三毛,要科举三国纵横征程退婚第一天,我继承北凉王!篡明:从边军一队官开始包青天断案传奇故事汇从上山到上朝红楼梦之庶子贾环天幕盘点短视频:帝王裂开大秦:开局告诉嬴政得了肺炎穿越三国当刘备三国全是我岳父,这仗该如何打?三国,从黄巾起义开始世子贤婿,快请上位!穿越大汉,请叫我冠军侯他哥跨时空的墨香:秘境之旅未来世界的我回到三国大秦:开局扶苏被贬,忽悠他造反红楼之花不语折需折镇国小公爷仙武水浒,打造最强水泊梁山四方志保家卫国唐时风云之勇者无畏三国前传大汉与罗马国公很厉害?看我杀出一个皇位来打脸甲子异种异界争霸:我能召唤神将大唐:李二别阴我,我是你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