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走了,他决定去做陈义山交待他做的事情。
其实,他对陈义山并非是彻底放心的,毕竟,他们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不长,虽然有过几次共事的经历,却还是证明不了太多问题。
但是也正如陈义山所言,现如今最大的威胁是西王母!
而这个阶段的陈义山,与西王母截然不同!
至于将来,陈义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西王母,谁知道呢?
做人,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为神,也是如此。
东王公的想法是,如果有朝一日,陈义山也成了西王母那样的存在,自己大不了豁出身家性命,跟他拼斗就是。
……
陈义山难得清静,也难得安生,东王公刚离开西海不久,敖摩昂就来拜访了。
说是拜访,其实是邀请。
这位新登基的西海龙王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请陈义山到自己的私宫中盘桓叙谈。
陈义山大概也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当下欣然前往。
既然是盘桓,那必定有酒。
一仙一神分宾主坐定之后,佳酿便由龙宫婢女敬上。
醉人的酒气里,敖摩昂看着云淡风轻的陈义山,心中颇多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与他的差距还没有多大。
至少,在东海,与昆吾大战的时候,敖摩昂并不觉得陈义山能比自己高明多少。
可是现在,才过去了多长时间啊,陈义山就已如脱胎换骨般成长了起来,而且成了名满天下、备受推崇的大仙!
而自己,在修为上兀自原地踏步,在名望上更是相去甚远。
彼此之间的差距,已经可以用天堑鸿沟来形容了。
“义山兄,小王先敬谢你的救命之恩。”
敖摩昂亲自为陈义山把盏,姿态摆的非常谦恭。
陈义山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捧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大王实在是太客气了。说起来,我还怕你心中有所芥蒂,怪罪于我呢。何敢言谢?”
“唉……”
敖摩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先父行差走错,一失足成千古恨,竟至身死,虽悔之也莫及啊!我日夜陪在他身边,却不能明察秋毫之末,对他的所作所为居然一无所知,更谈不上劝谏阻止,可谓是不肖之子!”
陈义山道:“你这不肖,远远胜过肖他!你如果与他一般无二,那西海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呵呵嗐~~~”
敖摩昂苦笑道:“在水晶神殿里,当义山兄披露先父的所作所为时,真是石破天惊啊!那个时候,我的心神全然都乱了,满脑子都成了浆糊!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真是一概不知!现在再去回想彼时的情形,我真是觉得羞愧无地!”
陈义山安慰道:“老友,你何必这么过分自责呢?无论是谁,身处在那样的境地,都会手足无措,进退维谷的。”
敖摩昂道:“所以,我要感谢义山兄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义山兄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毫无作为的时候,阻止敖顺、敖钦继续行凶,我只怕已经死去多时了!别说当西海龙王,就算想保留一具全尸,也不可能!”
陈义山跟他碰了一杯酒,说道:“你我之间的交情还用多说吗?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心性,虽然骄傲,却不狂妄,虽然自矜,却不失规矩。更何况,你不是恶神,没有为非作歹的前科,我怎么可能坐视他们大搞株连,而不闻不问呢?”
敖摩昂道:“咱们之间确实有些交情,可如果跟北海、南海比起来,这交情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陈义山点了点头,道:“确实,毕竟你们是同族,来往已经数万年。”
敖摩昂忽然激动了起来,大声叫道:“可我真是没有想到,要杀我的,是他们,而救我的,却是你!什么三叔四叔,什么血浓于水,呸!思之真是令我作呕!”
陈义山连忙劝慰他道:“龙族里,也不全是这样的。你看东海龙王,你大伯,不就为你仗义执言了吗?”
敖摩昂颔首道:“大伯确实令我敬重。如果不是他秉公处事,我这王位从何谈起?义山兄,这第二杯酒,我要敬谢你扶我上位!”
陈义山愕然道:“不对吧,这可是东海龙王的功劳,我何德何能,敢饮这杯酒?”
敖摩昂坚持道:“是我伯父首倡不假,但是如果没有义山兄的附和和大力赞同,众神也未必赞同,我那两个叔叔,也未必就买账。”
“这……”
“义山兄不必过谦,你虽然是修仙的,可如今在众神之中却是一呼百应,堪称领袖!我那两个叔叔若非敬畏你,岂能痛快答应我上位?这杯酒,你要喝!”
“你抬举我啦。来,你我共饮此杯!”
一仙一神推杯换盏,不多时,一坛便已见底。
到第二坛酒开启的时候,敖摩昂突然从乾坤袋里摸出来一个盒子,摆在了桌子上,说道:“义山兄,且看这是什么?”
陈义山低头一看,但见是“地煞如意仙诀”,便笑道:“这是你在东海诛杀恶仙昆吾所缴获的战利品嘛,我怎么会不知道?”
敖摩昂也笑道:“不是我缴获的,是义山兄你缴获的。我替你保管很久了,如今你来西海,正好还给你。”
陈义山闻听此言,不免吃了一惊,说道:“摩昂,你这是什么意思?”
敖摩昂道:“没有什么意思啊,完璧归赵嘛。”
陈义山勃然作色道:“当初交到你手上,便是你的,犹如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来的道理?!是陈某的言行举止有哪些地方欠妥,让你觉得我是在向你索要此宝吗?”
敖摩昂连连摆手,苦笑道:“义山兄不要生气,且听我说。”
“你说!”
“唉……你救了我的命,又扶持我成为西海龙王,我却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宝贝能送给你,以作答谢。”
“少来!方才两杯酒已经谢过了!”
“且听我说完嘛——这地煞如意仙诀,我根本就无法习练。其实,别说是习练了,我连打开这秘籍的本事都没有!留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暴殄天物,让至宝蒙尘,久则不祥啊。”
“……”
这一点,陈义山倒是没有想到。
当初,在东海的时候,敖摩昂拿这秘籍的时候就被雷劈电击了,还是自己帮他盛敛起来的,原本以为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他总该找到法子打开秘籍,并习练其中的法术,何曾想,连动都不曾动过!
只听敖摩昂又说道:“还有一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义山兄也知道,我曾经是何等意气风发,那是睥睨四海,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可是经过这次西海大战之后,我的那些狗屁意气全都消磨殆尽了!我这点微末的伎俩,低弱的法术,在真正的强者跟前,压根就不够看!这如意地煞仙诀却是一等一的至宝秘籍,我怎么保存的住?万一传扬出去,世人皆知秘籍在西海,那便要引来杀身之祸啊!凡此种种,恳请义山兄收回去吧。这也算是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