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见大禹已经彻底安顿了下来,也不想再打搅他,便在空中默默的与他遥相拜别,而后悄然离去了。
又一口气飞了半夜,陈义山觉得有些疲乏,思量着找个落脚处歇息片刻,便往下方俯瞰。
但见云下耸立着一座高山,他便按落风头,打算去那崖上歇息。
到了崖上之后,四下里一环顾,但见这座山连绵广阔,千峰如插戟,万仞似开屏,坡上坡下花草浓密,又有修竹乔松,谷壑深深……那摩崖之上刻着两个字——九怀。
陈义山看的暗自点头,自言自语道:“这里大约就是后世九怀仙派的开宗立业之处了。”
石刻下头有一方八九尺长的大青石,石面光滑平整如镜,颜色青葱似玉,看起来煞是可爱,陈义山伸手摸了摸,触感沁凉温润,便觉得好。
他一屁股坐了上去,侧身躺下,假寐了起来。
石面还没有焐热,那山谷中的竹林里忽然有大片的怪云扶摇而起,呼呼生着风,直往崖上卷来!
陈义山听见动静,吃了一惊,连忙从青石上跃了起来,睁开慧眼去看是什么来了,但见大片红云赤烈如火,怪风响处,现出一只鸟来,体型硕大无朋,模样也十分诡奇!
但见它头似雉,颔如燕,蛇颈龟背,鱼尾彩羽,全身上下都绽放着五色神光,眼睛里杀气腾腾,隔着老远滞空不动,死死的盯着陈义山看!
陈义山见它神色凶恶,慧眼又被它身上的五色神光所迷,看不清楚它的底细,却也知道它肯定不是凡鸟,便拱手说道:“小仙有礼了,不知鸟兄怎么称呼?有何见教?”
那鸟果然能口吐人言,叫道:“我要吃你!”
陈义山吓了一跳,随即大怒,骂道:“好个孽畜!我跟你可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你凭什么要吃我!?”
那鸟道:“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也确实是无冤无仇,但怪就怪你不该落在这座山上,又恰逢我饿了,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你赶得巧,就当是我的夜宵吧。”
陈义山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我瞧着你也身负神光,应当是先天神禽,非是穷凶极恶之类,居然会随便吃人?!”
那鸟叫道:“诸神厮杀,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我便吃一个,又能怎么着?!废话少说吧,越说越饿!”
说话之间,那鸟挥翅逼近,张着嘴便去叼陈义山。
陈义山冷笑着仰面看它,也没有躲闪。
但听“啪”的一声轻响,鸟喙闭合,已经把陈义山给整个吞了进去。
可是很快,那鸟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呸!”
它啐了一口,吐出来了一根头发。
“晦气!”它嘟囔了起来:“好不容易逮着个吃的,居然是个头发成精?”
“咻~~”
忽听一声破空之音掠至,那鸟慌忙扭头去看,但见一道毫芒劈面而至,正打在鸟脸上!
正是陈义山的落魂珠!
他用分身术迷惑住那鸟,而后祭宝,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那鸟吃痛,叫唤了一声,身子已经是僵住了,不能动弹。
“孽畜,还想吃我?先吃我一剑吧!”
陈义山嘿然上前,手里挥舞着流影,奋起全力,朝着它的脖颈斩下!
在他看来,这鸟因为肚子饿了就敢随便吃人,那肯定不是个好鸟,杀了也好为民除害。
但听“铿”的一声怪音响起,流影反弹了回来,险些削中陈义山自己!
那鸟的脖子却是丝毫未损!
陈义山心里暗暗讶异,收了流影,手起一道天罡雷,“轰”的一声劈在那鸟的脑袋上,霹雳过处,那鸟还在眨巴眼睛。
仍然是毫羽未伤!
陈义山愈发惊愕,又用地煞火去烧,可一挨着那鸟的羽毛,地煞火便“噗”的灭了,连个火星子都没烧起来。
“咦?!”
陈义山翻找着乾坤袋里的宝贝,心里也气急:“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这孽畜了!”
翻来翻去,似乎只有那根桃林神杖可以用来击打,如意柱不是杀戮工具,四极仙鼎则是仙道宝贝,大约会跟流影一样,对那神鸟无用。
“孽畜,再吃我一杖!”
陈义山举起神杖,恶狠狠的朝着那鸟的脑袋砸落!
“呼~~”
那鸟忽然把双翅一振,起飞了!
但仍然是迟了一些,神杖没有砸中它的脑袋,却击在了它的背上!
“嘭!!!”
巨响声中,神光四散!
余波如浪,击在崖上,“轰”的一声响,整座山竟裂成了两半!
一根彩色的羽毛飘落了下来,那鸟厉声惨叫着飞走了。
陈义山只觉双手发麻,继而又觉隐隐发痛,他抻开手掌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虎口居然被震裂开了!
“嘶~~~”
陈义山倒抽一口冷气,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没有想到神杖一击之下会有这样大的威力,神光波及之处,如此巍峨大山都裂成了两半!
他也没有想到那鸟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而且鸟背是如此的结实!
山崩虎口裂,而那鸟,却居然只是掉了一根羽毛!
正自骇然,那鸟负着痛,怪叫着,又从空中折身飞了回来。
陈义山连忙把神杖又举了起来,同时还捏好了落魂珠。
那鸟吃过一次大亏了,自然也长了记性,不敢再往前过分靠近,只死死的盯着陈义山,问道:“打我那珠子是谁给你的?砸我那木杖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义山道:“关你鸟事!”
那鸟点了点头,道:“好小子,看来你也不是个凡品,我今夜非吃你不可了!”
话音落时,那鸟把身子一晃,偌大的躯干立时缩小,瞬息间便只如蝉一般大小了。
陈义山见状,心道:“不好!”
他没想到那鸟还能如此变幻身体,原本大如山峦,现如今却成了个“蝉”,落魂珠和神杖都很难在击中它了。
“啾~~”
陈义山正自思量应对之策,那鸟怪叫了一声,便闪电般朝他扑来!
陈义山料想打不中它,也不想被它挨着,忙把身子一晃,化作长虹散了开来。
那鸟扑了个空,旋身回来,见长虹落处,仍是陈义山,便又扑来,陈义山再次化虹逃开,那鸟一连扑了三次,次次不中。
陈义山打不着它,它也打不着陈义山,可陈义山还想杀了它,它也仍想吃了陈义山,谁也不走,两下里就此成了僵局。
“好小子!”
那鸟也泄气了,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义山啐了一口,道:“孽畜,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骂我孽畜,便是好好说话了?”
“吃人的坏鸟,不是孽畜是什么?”
“少废话!你那珠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那木杖,我也觉得似曾相识。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个什么鸟。”
“亏你还是个有手段的不凡之人,居然连我也不认得?我不是鸟,可天地间所有的鸟都要认我为祖宗!”
陈义山听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失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