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头本来不会土遁之术,若是不附着在土地神身上,也难地行,他之所以敢逃到地下深沟中,只因本体是一团怨戾之气,犹如阴魂一般,可隐匿于土中。
可惜的是,他虽能入土,却逃得不快,根本无法与驾驭先天神力、施展遁术的陈义山相提并论!
不过须臾之间,那魔头就听见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慌忙扭头看时,却见是陈义山正如飞一般赶来!
那魔头心下惊惧,无计可施,只能是把身子一纵,又透到地面上去了。
陈义山穷追不舍,跟着也跳出了土去。
到了地面上,那魔头更是无处遁形,犹如活靶子一样在前狂奔猛飚,“引诱”着陈义山东奔西逐,在荒野中乱兜圈子。
陈义山连发了数道魔封符印,都被那魔头幻化身形,忽聚忽散的给避开了。
眼见其如此狡猾,陈义山索性止住不追了,盯着那魔头的背影,暗暗捏诀念咒。
那魔头发觉陈义山突然站住,便也不跑了,转身回望,道:“陈义山,你比我厉害,却也追不上我,赶来赶去,彼此都狼狈,却是何苦来哉?不如你放我一马,我以后决不再来颍川如何?”
话音刚落,忽然看见陈义山的脸上现出狞笑来,那魔头尚不知陈义山在笑什么,陡觉眼前一晃,自己竟瞬间移到了陈义山面前!
“哎哟!!”
那魔头惊呼一声,待要再跑时,额面上早被一封符印锁镇,身子立时发僵,空有许多魔力也施展不出了!
“你,你这是缩地成寸?!”
那魔头惊魂甫定,忽然想到陈义山既能施展地行术,又怎能不懂缩地成寸术?一时间懊悔莫及。
陈义山嘿然笑道:“我缩地成寸自练成之后,还从不曾临敌用过,今夜算你倒霉,先拿你来祭我法术!”
那魔头嘶声道:“陈义山,你莫要逼我与你同归于尽!”
陈义山道:“泼魔,我倒不想赶尽杀绝。但我素来知道你们魔类的秉性,问什么都不肯说,要投降也多半是死不情愿。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如果你能告诉我,有多少魔类来到中土,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来的,说不得,我可以放你一马,让你重归西陲荒原去。”
“嘿嘿嘿~~如此便是你痴心妄想了!我魔道有死无降!喝!”
那魔头冷笑声中,骤然咆哮,口、鼻、耳、目之中立时便有血色芒动爆射而出,原本恍若黑雾缭绕的身子,也变得上下殷红!
陈义山吃了一惊,连忙手起一道地煞火去烧那魔头,刚刚触及魔身,便见其迅速膨胀起来,数息之间就大了十倍不止!
仰面看去,如高阁楼台耸立在前,而且仍在膨胀!
陈义山见势不妙,忙调先天神力护住周身,而后一头扎入土中,往下猛缩!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面上“嘭”的一声爆响,血红色的芒动如流星雨般四处迸射,一团巨大的黑雾好似发酵了一样,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
“听见动静啦!”
“在那边!”
“快走快走!”
“……”
大团阴云在阴风的扈从下滚滚掠近,浓郁的香火气中,传出大城隍急促的嗓音:“不要靠近!那是魔气!噬心则无救!”
阴风登时止住,数十道人影满脸惶遽的显现出来。
“泼魔如此歹毒,居然解体以毁天地!”
大城隍骂了起来,又张皇着不见陈义山,焦躁道:“尔等快用香火愿力围剿这些魔气,不要让它们再行扩散!而后待本府发神火灭却!”
“是!”
一时间,文武判官、牛头马面、金枷银锁、黑白无常还有日游神连同八大司公正神,站定上下十方,朝着那弥漫的魔气一起发力!
但见一股股香火气“汩汩”冒涌,不多时,便将膨胀的魔气逼得又回缩起来。
大城隍站在风口上,嘴里默念有词,鼻孔中忽的“哼”出一声,七窍之中竟然生出烟来,“呼呼”迎风而去——
“着!”
随着大城隍一声喝叫,那七窍之烟瞬间起火,焰色碧粼粼,冷翠翠,正是专一吞噬烧灼污秽怨戾邪祟之气的阴阳神火!
那些魔气遇着这阴阳神火便消散,毫无抵抗之力,就好似积雪逢骄阳,泥牛入大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全然灭却!
大城隍松了一口气,瞪着一双阴阳眼,四下里乱看,嘀咕道:“陈仙长呢?”
陈重楼也道:“是啊,我那玄孙儿呢?”
大城隍若有所思道:“那泼魔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不会解体的,定然是仙长下手太毒,激怒了那魔类。仙长可别被炸死了,或是被魔气侵蚀,失了本心,可就糟糕大了哇……”
陈重楼大惊失色道:“以我那玄孙儿的本事,应该能逃得开吧!”
大城隍喃喃说道:“这也说不准,你看看这泼魔解体之后弄出多少魔气来?可见其阶位不低啊,至少得是个魔尊级别的大能!哼哼~也唯独本府这种境界的阴阳神火,才能降得住啊。”
“大城隍,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泼魔只是个魔头,不是魔尊!”
陈义山在地下看得清清楚楚,忍了多时,只所以不露面,只是不想让众神知道他还会土遁。
但现在,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便传音破土说道:“大城隍,你就不盼着我点好么?!高祖爷,孙儿没事,好着呢!那泼魔是被我逼急了,才解体以求同归于尽呢。”
陈重楼闻言大喜,但左顾右盼却不见陈义山在哪儿说话。
大城隍也逡巡回顾,死活没找到陈义山的影子,于是赔笑道:“仙长法力无边,小神方才是开玩笑的。仙长你在哪儿说话呢?出来呀。”
陈义山道:“不必相见了,还有一个魔主在颍水,我去灭了他之后再回府城。高祖爷,孙儿走了。”
“孙儿去吧!别累着自己啦!”
“哎哎,仙长,小神也陪你去吧?!”
大城隍又喊了两声,却已经不闻回音了。
一干神官神将纷纷赞叹道:“陈仙长真是厉害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莫不是施展的千里传音之术?”
陈重楼得意洋洋道:“我那孙儿,区区一大仙,什么本事不会?”
“区区一大仙?”
“呃~不是,堂堂一大仙!”
“嗯嗯嗯~~”
众神正议论之际,忽有个老者从地下冒将出来,仰面拜了一拜,道:“西十里堡土地神,参见大城隍!”
大城隍警惕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被魔气附着吧?”
那土地神慌忙摆手道:“没有,绝没有!倒是堡神被那泼魔给害了。小老儿因为藏的深,躲过了一劫。”
大城隍骂道:“你这老滑头,既然早早发现魔踪,为何不发香词报于本府知道?!”
那土地神赔笑道:“小神本来是要发香词的,后来看见陈仙长来了,施展霹雳手段,无上仙法,杀得那群泼魔一败涂地,无处遁形!小神就没敢再惊动大城隍。有陈仙长他老人家在,咱们颍川郡平平安安呀。”
大城隍“哼”了一声,心里暗忖道:“这颍川郡的神只们,都什么德性?个顶个的马屁精!”嘴上问道:“你是在哪儿看见陈仙长的?本府为何只闻他老人家的仙音而不见仙踪呢?”
土地神道:“陈仙长他老人家就在地下啊!他施展的是土遁神通,但是地行速度比小老儿都快呢!真真是叫小老儿羞愧无地!”
“土遁神通!?”大城隍愣了半天,吃惊道:“他老人家竟然还会地方神界的独有遁术?”
“是呀,是呀!”土地神大赞道:“要不就说陈仙长真是高深莫测呢!”
大城隍喃喃道:“神谕术、钉魂术也倒罢了,居然连土遁术都会,这个大变态……”
陈重楼在旁边幽幽说道:“大城隍,卑职听到了哦。”
大城隍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摆手,讪笑了起来:“老陈啊,本府是骂这土地老儿呢,不是说你那乖乖孙儿的,别误会了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