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义山算来,他归来的时日已久,陈泰清和无垢道长也早就该回到颍川郡了,可是到如今也迟迟未归,大概是被别的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吧。
不过,京师中有首座坐镇,沿途中嵩岳山域、阳城县境内、洛水流域、颍水流域中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什么风险,陈义山倒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苍琅先生的葬礼办的还是相当隆重的,由太守府的新任郡丞署理,外加府城中几个缙绅员外出资,陈夫人和邻里又有帮衬,根本不必苍雪操心。
送葬之时,来祭拜送往的人极多,几乎都是当年受过苍家医术恩泽的百姓,乌泱泱成千上万,把个场面围拢的水泄不通。
陈义山看在眼中,心想:“苍琅先生死后能得封神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大城隍早发了香词到京师首座那里,求为苍琅先生封神一事加以说明,不久便有御前金字牌急脚递快马来到颍川下达敕令,说朝廷已经议过,打算追赠苍琅为“护国妙手仁心义胆精诚大医公”,特准在颍川府城单独建庙立祠,追封为“药神”,享受四时祭拜!
而且,永平皇帝金口玉言特赐御联一封,上联“药不过颍川不香”,下联“医不拜苍琅不灵”,并由书圣王钟褚亲笔撰写,着京师能工巧匠雕刻为楹,待药神庙建好之后,可张挂在仪门两侧。
如此一来,就奠定了药王庙的格局,也彰显了药神苍琅的地位!
其职分之高,绝不在于郡府大城隍之下,既无上神限制,地域也不仅仅局限在于颍川一郡之内,天下百姓都可以供奉,更兼垄断医术一脉!
就那一句“药不过颍川不香”,不知得惹多少药材行当的从业者殷勤来拜,至于另外一句“医不拜苍琅不灵”,更是要使得天下医者都奉其为祖师爷了。
到底是四世阴德积累的不虚,生前悬壶济世的不错,才能在死后得享这样的荣光……
那御前金字牌急脚递传达了皇命之后,又特意去见了太守府的新任郡丞以及郡别驾、郡从事、郡尉等文武官员,另外宣读了一封永平皇帝的密诏,说是在不日之内,怀阳公主就要随同陈泰清来到颍川郡了,但是此事万万不可张扬,怀阳公主的身份要对全郡百姓保密,庇护任务都须在暗中经营,且不必另外准备府邸给公主居住,公主来颍之后下榻于陈府即可……
临了,那使者又告诉一众属官,这个密诏要告知陈义山陈仙长知道,具体事宜,等陈泰清回署之后,听他吩咐照办。
太守府的属官们个个心领神会,都觉领会到了其中深意——不用想了,皇帝大概是要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陈义山陈仙长了!
不然让陈泰清和怀阳公主一路同行干什么?
来到颍川郡之后,不另外独居专门的府邸却要下榻到陈府干什么?
密诏对陈义山不保密又是干什么?
目的昭然若揭嘛!
看不出来的怕不是傻子。
至于为什么此事要保密,为什么不可以对外泄露公主的身份……也不难理解,这是要保护公主的名声嘛。
毕竟,公主还没有正式择驸马成婚,就巴巴的住进了人家家里,传出去不是要惹出很多风言风语,非议皇室嘛。
啧啧啧~~太守大人这下可算是抱了条好粗的大腿啊,跟皇上做成了亲家,以后不得前途无量么!
真是老了老了反而开始发迹,典型的铁树开花,大器晚成啊!
一众文武官员都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后要紧密无间的环绕在陈泰清身边,无条件的拥护陈泰清郡府太守的权威,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
陈义山在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倒是一阵错愕,更兼头疼,他心中暗暗的想:“怪不得父亲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呢,原来是被这件事情给耽搁了。可是在京师的时候,我都已经明里暗里的拒绝过这门婚事了,那永平皇帝难道还不识趣,上赶着把公主送来家里,假借我父亲之手,逼婚于我吗?又或者是袁贞这损友另外出了什么坏点子吗?”
一时间,他也没什么好主意,索性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暗忖道:“如果到时候父母真的都以死相逼,要我娶怀阳公主,那也没奈何,娶就娶了,大丈夫何患失身?!”
可成亲这种事情,陈义山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再想想父亲总说自己年轻时是何等的强壮威武,等婚后却时不时的抱怨腿软腰疼精力不济,可见经营夫妻之道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陈义山对自己的未来很感不安。
趁着父亲没回来,怀阳公主没到府城,他去了一趟洛水。
洛神姐姐在水晶神棺中甚是安详的躺着,就好似是睡着的婴儿一般恬静。
陈义山让金童子去宝库中拿琼浆玉液以备去东海送礼,又让玉女清络离开,独自坐在棺旁,絮絮叨叨的跟他洛神姐姐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他讲这些天的经历,也讲自己的烦恼,临了,轻轻抚棺,凝望了几眼之后,才不舍的离去。
离开洛神府之后,陈义山也没有即刻回家,折身又去了嵩岳神域。
中岳神君笑呵呵的迎来,道:“小老弟来的倒是巧了,老夫为你准备的礼物刚刚齐整,说是十件就是十件,一件不多,一件不少,都是我神界的异宝,凡间难寻之物。”
陈义山慌忙拜道:“老哥哥费心费力,耗神耗物,小弟实在是难以报答!”
中岳神君道:“你暂且不要客气,先听听老夫为你准备的十件礼物都是什么吧。这第一件,乃是地底琼香;第二件,乃是金花玉萼树;第三件,乃是九凤丹霞衣;第四件,则是八宝紫霓墩;第五件,乃是千花碧玉盆;第六件,便是你曾经吃过的嵩岳神域所生神桃,共有一篮;第七件,是我亲手所炼制的神丹一壶;第八件,则是神域中所采紫芝一枚;第九件,是我这神域凝水潭中所长的碧藕一筐;第十件,是我昔年所得瑶草一株。都是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算那东海龙宫里奇珍异宝无数,他东海老龙见多识广,你送这些礼物去也不显得寒碜。”
陈义山感激不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中岳神君却浑不在意,左手从腰上解下一条小小的口袋,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都递向陈义山,说道:“你也休要跟老夫客气,十件礼物都在这袋子里了,你带回去便是。与那东岳神君的书信,老夫也写好了,你贴身装着,不要遗失就好。”
陈义山慌忙接下,把书信收好,又看那袋子,只见比荷包也大不了许多,无非是能装个鸡鸭什么的,掂在手中也不觉沉重,怎么那十件礼物都在其中了?
中岳神君见他模样古怪,便知道他的心思,当即笑道:“你以为这袋子是普通的蛇皮口袋么?这是乾坤袋,可容万物!别说是十件礼物了,就是大山,也能装的进去!老夫瞧你身上没什么能容物的宝贝,特意送你一件,收着吧。”
陈义山又惊又喜,慌忙拒绝道:“老哥哥送小弟这样珍重的十件宝物,小弟已经是生受不起,难以报答了,再送乾坤袋,何以敢当!?”
中岳神君道:“你拿着吧!这样的袋子,老夫手中不止一条,你当是个宝,老夫还不夹在眼里呢。去吧,去吧。知道你有事,老夫今天就不多留你了。”
陈义山知道中岳神君把乾坤袋说的一文不值,无非是让自己无负担,无压力的收下那些东西,当即感动的眼中含泪,也知道再多说就是矫情了,挥挥手,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