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支,各表一朵。
陈义山这边,在没有追上百花仙子之后,寻到了竹熊精,打算找个地方去休息。
此时,尚是正月二十五的清早,已经可见东方天际发白,红轮初升。
这种时辰,也不便再去袁贞府打搅,虽然陈义山很想去问问袁贞,搞什么幺蛾子,居然会撺掇永平皇帝招自己为驸马……
竹熊精倒是一点都不困,这憨货忙叨了一天,祸也惹了,福也有了,竹子也吃饱了,有惊无险的还摊上一个“大仙”做靠山,自觉以后当陈义山的坐垫,前途无量。
所以这憨货有些亢奋,废话很多。
陈义山让他找个偏僻的小山头歇息,落下来之后,他就开始了问东问西:
“主人,百花仙子哪儿去了?”
陈义山一边往竹熊精身上躺倒,一边敷衍道:“她跑了。”
“她为什么跑啊?”
“她以为我要打她,把我想成了歹毒的恶仙,怎么说都不听。”
“那你怎么不跟她说清楚?”
“她跑了啊。”
“那你怎么不追上她?”
“我追不上她!”
“呃~~主人你莫要谦虚了,咱都看见你的身法了,不是拍你马屁啊,你是咱老莫见过的,最快的男人!真的!”
“……”
“主人?”
“听见了,我,最快的男人。嗯,那个百花仙子更快,她是最快的女人,好吧?所以,我追不上她。”
“真的假的?”
“真的!好了不要问了,睡觉!”
“呃~~主人,再问一个问题,百花仙子跟上阳宫神谁厉害?”
“百花仙子厉害。”
“哦呵呵~~那上阳宫神挨了一顿毒打么?”
“没有。”
“咦?那是百花仙子手下留情了么?她为什么不打他呢?她难道没有用银粉迷他的阴阳眼么?没有用花锤锤他的脑袋么?没有用莲子打他的神窍么?没有用彩翼扇风刮翻他么?”
陈义山近乎崩溃了,怒吼道:“闭嘴!憨货,我警告你,不许再问了啊!闭上眼睛给我睡觉!”
“哦~~”
竹熊精闭上了眼睛。
陈义山歪在他身上,摸着柔顺的皮毛,享受着初晨的寂静,感觉到了一丝安宁。
两个呼吸之后——
“主人,软和么?”竹熊精小声叨叨。
“嗯~~”
“主人,老狼和狐狸精为什么会被弄死啊?”
“为什么又问起了这个?!”
“主人你之前没把话说完。”
陈义山强压着怒气,道:“他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还能为什么?”
“他们作什么恶了?”
“黄狐精一直在以美色蛊惑男子,吸收元阳精气,有些村子的壮丁,几乎被她给祸害完了!”
“嗐!她这么坏啊!”
“嗯~~”
“那到底是谁弄死他们的?老狼一向是很老实的啊,他难道会干采阴补阳的事情么?他不会的吧?在蜀山的时候,他跟咱老莫的关系还算不错。咱虽然跟他打过架,可是也都很快就和好了,他怎么会变坏的呢?他是被狐狸精给教唆坏了吗?那时候倒也没看出来狐狸精是个坏坯子……对了主人,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啊?你怎么没有收老狼当坐骑呢?”
陈义山再度崩溃,吼道:“我让闭上眼!闭上!”
“闭上了啊主人,不信你瞅瞅。”
“……”
“真的,主人,咱早就闭上了。”
“好好,我知道了,睡吧睡吧,乖,别再问了啊。”
“好~~”
三个呼吸之后——
“主人,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憨货,你是不是想死啊?!”
“哦,主人啊,最后一个问题哦,老狼的道行可是不低呢,狐狸精的修为也很深呢,咱听他们说,那个死池的妖穴,也有好几个大妖呢,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能炸了他们的窝?”
“……”
“这么想的话,咱老莫还真是傻熊有傻福,幸好没跟着他们掺和,要不然一起被天罡雷炸,那还不得熟透了?咱这一对儿熊掌,不定让谁享了口福。主人,你别以为咱是个竹熊就不把咱当熊看,咱只是比灰熊、棕熊长得憨厚了那么一点点,可爱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他们会的,咱其实也都会。咱祖上也不是一直都吃素的,咱也吃过荤腥,可后来,就改吃素了,肉多腥气啊,竹子多甜啊。对了主人,你吃过竹子吗?”
“……”
“主人?”
陈义山跳了起来,双眼血红,面色狰狞,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多问一句话,我割了你的舌头!剁了你的熊掌!!!”
“主人你太残忍了,老莫原本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我特娘的——”
“好好,不说了,真不说了……”
竹熊精终于闭嘴了。
世界安静了。
陈义山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睡一个时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竹熊精不絮絮叨叨说话了,陈义山仍旧觉得心中有点莫名的烦躁。
有种心血来潮的意思,有种不大安详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但是他的修为不够。
据说到了成丹境界之后,若是心血来潮时,掐指一算,就能有所预知的。
吕方应该可以掐算的吧,陈义山心烦意乱的想。
……
天亮了,皇宫中一片平静,就像昨夜里发生的疾风骤雨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倒是有人发现鹤鸣湖里的湖心岛没有了,慌忙去上报,可是永平皇帝在夜里就得了上阳宫神托梦,知道宫里贬镇的百花仙子重新出世,但是被打跑了,而且是在陈义山的帮忙下被打跑的。
所以,永平皇帝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更欣赏,更感激陈义山了。
合着,陈大仙整夜都在宫中庇护朕的安危呢?
太感动了啊!
唉,要是能当他的岳父就好了。
只可惜,仙长居然要朕将怀阳赐婚给什么田青、吴阳、刘新那些凡夫俗子……
一想到这里,永平皇帝就很生袁贞的气。
在宫女帮他梳洗更衣的时候,他骂骂咧咧的说袁贞是个混账,上朝之前,又骂了一通,怀阳公主还跑来发了一通牢骚,惹得永平皇帝更加狂躁。
早朝的时候,袁贞来了,在京的朝廷官员济济一堂。
当然,陈泰清是不在其中的,他虽然身为大员,可毕竟是地方官,不得召见,是不能与会的。
朝堂上,倒也没什么急事可议,无非是国库富裕了,蒙陈大仙送了一座金山、一座铜山,大司农李纲很兴奋,一直在讨论怎么花钱,只是钱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别的大臣也都跟着起哄,一个个显露出败家的本性,听的永平皇帝都想发飙了,心中在怒吼:“钱都是朕的,都是朕的!是朕的女婿孝顺朕的!朕的女婿,唉……朕的女婿跑了哇。”
憋到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都还有没有正事了?没有就给朕散朝!”
百官呼啦啦拜倒:“臣等,恭送陛下。”
永平皇帝烦躁的起身,伸手一指,喝道:“袁贞!你别走,随朕来!”